这位在历史上曾经给周佛海当过辩护律师的章士钊,这一回却是“被迫”来给这个“苏联间谍集团”辩护的。据说是汤山官邸里的那位大独裁者觉得应该要给十恶不赦的间谍们找几个律师。好让审判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儿,于是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章大律师的名儿。于是千般不愿,万分不肯的章士钊只好退掉一宗报酬丰厚的商业纠纷。接了这个既烫手又赚不到什么钱的法律援助。
不过既然接了案子,总要想办法打好才是。想到这里,章大律师叹了口气,说道:“任先生,您的这个案子很不好办啊,证据确凿的判国罪加判乱罪,而且情节特别严重。枪毙十次都够了,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转作污点证人,揭发苏联和gc国际的阴谋……”
任辅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淡淡笑道:“行严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身为一个gc主义者。本来就应该时刻准备着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人类的解放事业。我任辅成能够作为一个烈士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章士钊苦苦一笑:“任先生,你这个gc主义者,本来是应该死在卢比杨卡广场2号楼里面的吧?你本人因为‘m左分子’、‘斯大林捷尔任斯基分子’和中国特务三项罪名被判处死刑,你的家人在你被捕后也被投入了劳改营,直到你被托洛茨基启用来给我们国家捣乱,你的家人才重获自由,而现在他们都还在苏联……”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任辅成脸上顿时浮现出警惕的表情。目光阴冷地看着章士钊。
章士钊似乎苦笑了一下:“我是从报纸上看到的,任先生。你在苏联的遭遇知道的人不少,德国人奥托.布劳恩,你的那个副手陈绍禹,还有前一阵子被捕的米夫都是这样说的,想必错不了吧?”
章士钊的话好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任辅成的神经,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不自觉地就喘起了粗气。但是转眼就平静了下来,点头道:“行严先生,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好劝说的呢?你难道要我出卖妻儿一个人偷生吗?这样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章士钊叹了口气:“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在家人被胁迫的情况下,不得已才犯下……叛国罪的,如果你能合作一些,委员长是会法外开恩的。”
任辅成不假思索地就摆了摆手:“不,不,我不能这么做,行严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请你替我做无罪辩护的准备吧。”
“无罪辩护?任先生你是要否认参加金塔事变?”
“不,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但是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都是为了解放中国人民和全人类,不是什么罪行。”
章士钊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才叹道:“既然你一意求死,我也不说什么了……你的案子一月十八号就要过堂了,如果你真要这么说,过完年就有可能判死刑,唉,你就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