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笑道:“我知道,姐是担心这些乡绅。他们并不真的比张宗尧强到哪里去,对下面的百姓来说,两下或许是一丘之貉,对我们来说,他们也未必永远是朋友。这些人对付张宗尧虽然没本事,但是搞事情的能力是有的。世家豪门,盘根错节,在乡下的力量依旧很大。我们是客人,人地两生,如果他们存心跟咱作对,我们的日子就很麻烦。所以,不管他们好坏,两下关系不好搞的太僵,否则我们在湖南就只能靠枪吃饭。那和张宗尧,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他们的小心思我是知道的,无非是想利用鲁军驱张,再想办法摆脱我们,自己占这块地盘。”
湖南乡绅提出以湖南子弟对抗张宗尧的构想,从表面上看,是从鲁军利益出发,避免伤亡,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刚招募的部队,怎么可能拉上前线对抗久经战阵的老兵。即使有这么一支武装存在,对抗张宗尧,还是鲁军的事。无非是乡绅们想要一支听令于湖南本土势力的武装,以此作为湖南未来和正府抗衡的军事资本。
他们或许是被外省人坑怕了,或许是想要冲上前台,攫取更多的资本,总之,这些人已经不再愿意服膺于五色旗下。他们目前最大的诉求就是湖南自制,湘人制湘。从长远角度看,固然张毒菌需要铲除,赵冠侯的人马,却也未必受湖南人欢迎。等到驱逐了张宗尧,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鲁军。
赵冠侯对此早有准备,微笑道:“张宗尧荼毒湖南,算是用光了北洋所有的威望,想让湖南人安心服从正府,已经不可能。鲁军想要大军驻扎湖南,就只能靠和士绅接触。关键在于,湘鲁不能对立。只要我们把湘人之心争取过来,鲁湘一体,那我们和湖南的相处方式,就不至于非友即敌那么简单。湖南固然想要独立,但这种事,也不是他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的。张宗尧伤了湖南元气,短时间内,湖南都很难恢复力量。就以军队来说,离开山东兵工厂,他们去哪搞军火?汉阳兵工厂在私营手段下,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倒闭破产,根本指望不上,他们连武器都不能自给,还怎么跟山东对立。”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这些士绅之间,也非铁板一块。督军、省掌,这两把椅子谁不想坐?做了督军,就想管财政,做了省掌,就想拿兵权。即使湖南士绅亲如手足,在这两把椅子面前,一样会弟兄失和。到时候,他们还是得看鲁军眼色行事。山东不求一官,却要做官上之官,不谋寸土,却可以把控整个湖南的商业财政,我们寄食于两湖的计划依旧能够成功,还能落一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苏寒芝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帮他们闹独立?罗小姐的魅力,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话音未落,赵冠侯已经紧揽住她,在她额头唇上着实肆虐一通。“姐,你这样冤枉我是要受惩罚的。在我眼里,一百个罗小姐,也比上我的寒芝姐。我帮湖南,跟她没什么关系,无非是找块挡箭牌。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共合只要还有反贼乱军,歪鼻子就不敢真跟我抓破脸。这么个现成的好盾牌,你说我怎么舍得不要?”
“坏心眼。”寒芝微笑着在丈夫胸前轻轻一捶“你处决张宗汤,是在湖南收买民心,看来我们鲁军以后,要单独准备个湖南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