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王连挑大指“好福晋,我就是佩服你这个,真有远见,打从咱儿子一登基,你就留着后路呢。可是……可是这话是有一条,这江山是咱儿子的江山,别人能跑,咱要是跑,就不合适了吧?这将来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再说,万一小恭王把立宪的事弄成了……”
福子的笑脸陡然变的阴沉起来,柳眉一挑“怎么着,我的王爷,您又活动心眼了?那行啊,您在京城待着,我一个人去山东投奔我大哥去,到时候看咱们谁后悔!你也不想想,小恭王能干成点什么?现在是个什么局势,连咱儿子的宫外,都驻着拱卫军,人家一声令下,说不定就炮打紫禁城了,我跟你说,我昨晚上做梦的时候,就梦见仁儿哭着喊着要额娘……”福子一边说,一边抽出手帕,擦着眼泪,声音也变的哽咽起来。
承沣连忙讨好“福晋,我这不就是这么一说么,你怎么还急上了。你放心,吓死袁慰亭,他也不敢炮打宫禁。”
“我知道,他不敢。谁都难免有走麦城的时候,他今天敢弑君,就不怕明天他的部下也学他么?可是,下面那些丘八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尤其大头兵穷怕了,天天守着紫禁城,想着里面的大富贵,难免有人动什么坏心,这也不得不防。咱们现在是早点把事情安定下来,就早一点安生,越拖,对咱儿子越不利。若是两年前,你们说立宪,我第一个赞成。可是现在再说立宪……王爷请想,换您是项城,您能答应么?”
承沣考虑片刻,猛一跺足“这事是我想差了,当初不该逼迫项城太甚,否则就不至于有今日之局了。可是……可是老祖宗的大好江山,不能败在咱们手里,要不然,到下面跟祖宗怎么交代。再说这么大的产业,还有咱的儿子,说扔就扔,就去山东?这……这也太难听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转着,一如落入陷阱中,无力脱身的野兽。良久之后,忽然想起什么,拉着福子的手
“福晋,你能不能给赵冠侯拍个电报。只要他带着第五镇加第二协来勤王,把袁慰亭抓起来。我……我保他!内阁总办大臣的位置由他坐,再封他个王爷!对,就是王爷。我豁出去了,只要他能答应,我立刻进宫请旨,就算破坏祖宗家法也顾不上,封他世袭罔替的异姓王,把山东给他做封地。再把十格格的名字,补进宗人府,参用荣寿大长公主的先例,加封和硕公主,赐他做平妻。将来,只要我们有的东西,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他说的咬牙切齿,显然已是破釜沉舟才下的决心,可是福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带着一种近似于戏谑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丈夫。
“看不出来,王爷还够大方的,又是封王,又是公主做平妻的。这条件,不算不优厚,当初曾文正灭长毛,挽狂澜于际倒,也不见有此封赏。按说,他就该感恩戴德,鞠躬尽瘁。可是有一节,你早干什么去了!”
她的脸色又变的难看且愤怒起来,被老婆收拾怕了的承沣下意识的举起胳膊护着头脸,生怕下一刻,就是那戴着甲套的手给自己脸上留一道葡萄架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