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轩的性子就是好为人师,见巡抚动问,自觉有面子,不紧不慢先抽足一袋烟,才慢条斯理道:“大帅,敬斋兄办刑名是好手,可是要说这庶务上,怕是不大精通,与这开金矿的林家也不熟,说不清楚的。开金矿,谁都知道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可是事在人为,像林家这样搞,自然是发不了财的。林老是祖辈开采这金矿,早年是赚了一些钱的,但是到他祖父那一代,表面就已经挖不到金子,要深挖。按照挖金矿老矿工说法,这金矿表面的叫牛虱,虽多但品相不好,成色不高。真要是得利,一定要深挖,挖到大金牛,到时候拉金尿银,享受不尽的富贵。可是要想深挖,得用机械。林家坚持古法,非说祖宗传下来的法门最有用,既不肯用泰西机械,也不肯聘用洋员。人命搭进去几条,却还是摸不到根本。再说他那金矿道路崎岖,金子运输困难,人工运输成本居高不下,怎么可能赚到钱。除此以外,矿上还要丢东西。”
金矿丢金,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是矿工下井,都要求一丝不挂,以免夹带,这金子又该怎样带出。王鹤轩诡异的一笑“那些矿工用的是京城银库库丁偷银子的办法,谷道藏金。别说金牛,就是牛毛牛尾,也便宜了他们,主家却看不见。后来林家的东家想了个办法,在门外立一个大秤,找一个工人当秤砣,每一个工人下井,都要过秤,出来也要过秤,怕他带走金子。用这法,能不能防住偷说不好,人心却是再也留不住了。”
赵冠侯点头道:“这话说的极是,我若是经营金矿,一来要设立保安队防盗防抢,犯律者送到衙门处置。二来,就是绝不搞这些把戏,不让工人与矿主为仇。再有,得给他们待遇。”
他现代的工资待遇,福利理念,在这个时代即使是泰西都还没有,只一说个端倪,几个幕僚就不住点头“大帅真是宅心仁厚,学生佩服。但是自古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对付矿工,就不能厚道。像大帅这么搞法,成本未免太高了。”
“几位先生见教的是,这一层,我会和洋人商议着办,总之金矿一定要拿到手里,一万银子我拿银票。”
王鹤轩问道:“大帅,你不问问我,一万银子打算怎么使费?”
“我说过了,我用人,就会放手使用,随先生怎么调度银两。就算一万银子用光,事情不成,也是老天不佑,与先生无关。”
王鹤轩神色一变,猛的起身,给赵冠侯郑重一礼“大帅如此信任我,学生若是再有什么私心,不但无面目见敬斋兄,就是这家乡父老,我也无面目去见。这事包在我身上,包准让金矿易主。”
等他出去,邹敬斋道:“大帅,现在大帅主政山东,学生不知,大帅接下来要以何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