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六国饭店时,毓卿已经换好了衣服,显然也得到了府里的消息,知道阿玛召见。她很有些紧张,拉着赵冠侯道:“阿玛冷不丁找我,你说会不会,是他给我找了个婆家?”
“那样的话,他叫我跟你一起去干什么?这不合逻辑啊。咱们到那里见事行事,总归丑姑爷也见过岳父,大不了就把盖子掀了,大家把话说清楚,也没什么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这时候,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想揭就揭,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总想找个万能的时机,也不合适。简森呢?”
“她和你那赛二姐碰上了,两人一起去拜见几个公使,去帮你探探口风,看看是否有挽回的余地。可是凭心而论,这次的交涉,难办的很。这帮飞虎团民,简直就是一群疯子,连我那辆亨斯美,都被他们砸了。”
“啊?庆王府的车,他们也敢砸。”
两人说话时,已经出了租界,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一辆马车,十格格哼了一声“可说,他们现在就没有怕的人。我那辆亨斯美可是几万两银子呢,就因为是洋马车,就被他们给砸了,马也给杀了。我是没在京里,要是在京里,跟他们没完!”
“别急,等回头,我给你买辆新的,反正咱从丰禄那里缴了一大笔款,买一部车,也不是买不起。只是这么个闹法,交涉就很难办下来了。管着事务衙门的,不是端王这种混球,就是启秀这个旧党。听说他老师是徐同,那也是个顽固的老人。”
毓卿道:“你说老道啊,他就住东交民巷里,这人简直是冥顽不灵。他最恨洋人,偏生住在比利时使馆旁边,自己在门上贴个对子,望洋兴叹,与鬼为邻。里面藏洋鬼两字,门生拜见时,只要身上带一点洋货,立刻就会被赶出去,简直就是个老的飞虎团。他儿子现在在刑部做堂官,列职卿贰,整个局势,就是坏在这等人手里。有他们在,这交涉是办不了的,你看看,今天这阵势,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怕是马上就要开枪。像是这么个情形,除非是先下手剿匪,否则就算是章少荃来,怕是也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