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冠侯回津之后,就一直没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师父。虽然之前的岁月里,姜不倒教自己的东西并不多,也谈不到过多的师徒情义。但是因子敬父乃是人情,既要睡人家闺女,就得对他客气一点。
再者说来,之前难民事件发生后,姜不倒派了弟子来给自己当护院,固然是彼此两利之事,但这份人情自己也要认的。对于他们把自己的宅子当成了堂口,赵冠侯倒没有什么不满。事实上,要没有这些人先行设坛,以眼下飞虎团的作风和人员素质,多半就不知道被哪路人马给强占了去,反倒是更为麻烦。
两下见面,叙过几句闲话,姜不倒先是打发走了闺女,只留下赵冠侯,随后问道:“冠侯,你这次带四营兵来,可是要剿飞虎团?”
赵冠侯一愣,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眼下飞虎团民眼空四海,连直督都不放在眼里,还会顾忌自己四营兵?他摇摇头“师父,我没接到这个令,也不知道您哪来的消息。要说剿团,不可能只派四营兵来,再说就算要剿,我也不能剿您的团。”
姜不倒一笑“我知道你讲人情,可是公事上要是交代下来,你该动手,也得动手。既吃了官饭,就不能叙私情,这个道理,我明白的。飞虎团的行事,也实在是过分了一些,这些年,大家心里都有一口气。这口气既有对官府的,也有对洋人的,洋人日渐骄横,我们心里的气,也就越积越多。这次飞虎团,算是把大家的气都点了起来,所以就闹成了现在这样。我对他们的一些作为,是不赞成的,滥杀无辜,把用洋货的人都当成二毛子三毛子,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可是,大势如此,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一个人也挡不住他们。但是我知道,天燥有雨,人燥有祸,照这么折腾,是要出大祸的。即使有端王、庄王,官军剿办也就是早晚的事。”
“师父,您既然看的这么透,何必还趟这混水?跟弟子一起去山东,我养活您。”
“有你这心就好了,可是我,不能走。”姜不倒将发辫提起来,在脖子上一绕“我好歹也是地面上爷字号的主。太公堂那么多弟子门生拜我的山门,认我做他们的头领,我带头一跑,不是泄了所有人的气,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再说,我的心里,也是有气的。咱大金国幅员万里,人口几万万,我就不信,凭什么打不过一群洋鬼子!好歹我们飞虎团也是几万人马,洋人也好官兵也罢,想要动我们,就见个高下再说!”
他相貌本就生的威武,这话一出,更增几分豪侠气概。他又道:“我也有我的私心,自己不想走,但是想把凤芝送走。如果真到有了乱子,你……就带她回山东,好好过日子,她心不坏,你好好待她,别欺负她就好。”
“师父,您老的意思……”
“还什么我的意思,你们两那点事,还想瞒过我的眼睛么?”姜不倒哈哈一笑“你师父我也是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的主,要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就白活了。你们的事,我不管,总之,她自己乐意,将来是福是祸,都是她的命数,你念着咱爷们这点情分,别亏待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