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瀛楼鲁菜做的味道极佳,乌参这种名贵食材,也只有在这种地方的厨师手里,才能做出味道。除了乌参,又有黄鱼四吃等菜色,都是登瀛楼内最为出挑的菜品,非大富贵之人不能享受。女人那一桌上,邹秀荣见过大世面,倒是不在意,姜凤芝吃的满嘴流油,连声夸奖着厨师手艺。
男人那一桌,曹仲英将外衣脱了,辫子缠在脖子上,几乎就是要赤膊上阵,被他哥哥连瞪几眼,才悻悻的坐回去。
李秀山则借着酒,对赵冠侯道:“听说,过了年,你就要动一动了?”
“三哥也听说了?我也是从大姐那里,听到的消息。本来我想的是,一直给大人当戈什哈,也算是能在大人身边当个近臣,给弟兄们说点好话。可是天不从人愿,我不想动,大人是想让我动了。这次出去,似乎是做管带,至于管哪一营,就说不好了。”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是炮营。”曹仲昆接过话来“炮营原来的管带段芝泉,不久前刚刚迎娶了继室,过了年说是要赴扶桑观操,也要负责监督我方排出留学生的学业,回国之后,另有大用。可是他这管带的位置,大人并未委人,若是所想不差,便是给兄弟你留着呢。毕竟,军队里懂洋文的人有限,像你一样,能看懂射表的人,就更少了。”
赵冠侯除了能看懂射表,还能以口算的方式计算,这方面的才干,在后世或许不算太出奇,可是在眼下的金兵之中,就是第一流的人才了。放眼整个新建陆军里,有此才能者,也是寥寥无几。派他做炮营管带,除了有沈金英的面子外,于他个人的能力考量,也占了极大比重。
他笑着摇头“这官也没什么意思。人家段大人是去扶桑了,我不过是给他护印,等他回来,炮营还是要交还的。不管是论资历,还是论跟大人的年头,我都不能和他比,这个位置,也就是让我坐一坐,也坐不久。”
李秀山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段芝泉是有本事,可咱们难道就差了?就你那一口洋文,他段芝泉未必能比的了。再说了,他从扶桑回来,按说是该要重用的,说不定就升转到别处了。炮营可是好地方,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火炮操练一次,所耗的子药不计其数,开销上,很有文章可做。这个位置坐好了,一年怎么也能进个几千银子。咱哥们联手,怎么也要把位置护住,不能让段芝泉再回来。干!”
新建陆军各步兵部队里,也有自己的火炮,但数量既少,火力也弱。真正的大威力火炮,全集中在炮营。李秀山和曹仲昆同属一营,日后新建陆军难免有战斗任务,若是赵冠侯掌握了炮营,这两营有事时互相呼应,火炮多照顾谁一些,谁就可以少损失不少部队。这份交情,就更要刻意维持,因此酒席间的气氛很浓烈。
在窗外,风雪越来越大,巡街的人,早早的回了营房,就着火喝着烧酒睡下。县衙门里,许浩然铺开纸张,就着昏暗的灯火疾书。他的夫人在家,只有一名妾室随侍左右,见他仍不休息,也不用晚饭,问道:“老爷,都已经封了印,还要写东西?今天可是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