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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乱亡之祸,不起于四夷,而起于小民

太傅张居正和万历皇帝的矛盾,发端于万历二年,张居正不让万历皇帝开鳌山灯火,因为鳌山灯火动辄十数万两白银的赏赐,实在是靡费过重,而万历皇帝想看,张居正硬拦,冯保出来周旋,在万历四年十二月,因为紫袍的问题渐行渐远。

万历皇帝想多染点紫袍,而张居正则以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为例子,教训了万历皇帝。

张居正说:世宗皇帝,服不尚华靡,苐取其宜久者而用之。每御一袍非敝甚不更,故其享国久长,未必不由于此。窃闻先帝则不然,服一御輙易矣,愿皇上惟以皇祖为法,能节一衣,则民数间十人受其衣者,若轻用一衣,则民即有数十人受其寒者,不可不念也。

张居正的这段话已经不是不客气了,是训诫,把皇帝的爷爷搬出来说,道爷穿衣服会穿坏了再换,所以享国久长,而隆庆皇帝,对于衣物则是轻易取用。

万历皇帝如何回复这段话已经不得而知,只留下了一句:时左右亦盛言:方今民穷至有鬻妻子以应尚供者。

万历皇帝和张居正在万历四年,因为一件衣服的颜色,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张居正训斥万历皇帝,万历皇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张居正把万历皇帝他爹和他爷爷拿出来训诫,显然是矛盾在激化。

闹到左右都要出来劝谏,说穷民苦力仍然有卖妻卖子女才能维持生活,最终才劝下来。

张四维,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入阁的,万历五年到万历十年的朝堂倾轧,看似以张居正和张四维为首的晋党为主,但其实是皇帝在跟元辅争执路线。

在万历九年十二月,已经知道大势已去的张居正,上了免百姓欠税的奏疏,彻底离开了权力的中心。

万历皇帝赢了,大明输的体无完肤。

张居正真的很想教好万历皇帝,但是最终没能做到。

而朱翊钧则不同,他对衣食住行,辛苦与否不是很在乎,他只在乎大明是否可以重新再起。

之所以在乎,如此坚持,如此弘毅,是因为他是大明皇帝,这是他的作为皇帝的义务,这就是理由。

朱翊钧从皇家格物院出来就去了京营,在京营待到了傍晚才意犹未尽的回宫,他的弓已经来到了七十斤,这个斤数,已经和这个年纪的李如松相差无几了。

戚继光、马芳、杨文、李如松等一众,对皇帝轮番吹捧了一番,而且还把京营里几个落后分子,拿出来训诫,京营年满十五才能遴选,可入选绝大多数都是十八岁以上,结果这五十多人,也就是开六十斤弓。

朱翊钧对骑射仍然没有放弃,虽然戚继光反复说骑射就是个炫技的能力,实战无用,但是朱翊钧还在苦练,已经稳定到了三矢一中的程度,这已经是极好的水平了,这代表着皇帝陛下已经能够骑马奔驰了。

朱翊钧盥洗之后,坐下喝了口水,准备用膳后继续研读农书,最近他在研究橡胶树,但是橡胶树这东西在两广和万里海塘种植,而朱翊钧拜托远在吕宋的国姓爷,把这个橡胶树研究下,大明需要这玩意儿用在动密封上。

冯保和张宏伺候在左右,冯保看陛下好不容易清闲下来,笑着说道:“陛下,臣听闻了一件趣事。”

“哦?说说看。”朱翊钧点头说道。

“孙继皋,又挨骂了。”冯保起了个头,一开口,朱翊钧就乐了。

这个万历二年的状元郎,总是在挨骂。

“臣现在是孙继皋。”冯保俯首说道。

张宏俯首说道:“臣现在是黧黑乞丐。”

冯保说道:“话说昨日,这孙继皋要和人游园踏青去,这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一个乞丐,在路边乞讨,这孙继皋、顾宪成等人就嗤笑这乞丐,为何孙继皋要嘲笑这乞儿呢?”

冯保换了个身份,端着手摆出了儒生的架势,说道:“你这乞儿,好生古怪,都已经行乞了,还要顾忌脸面?故意把这脸涂了行乞?”

“原来孙继皋和这顾宪成,嘲讽这乞儿,都落到了这地步,还要强撑着要这脸面,把脸涂抹的黧黑,怕旁人认出来。”张宏解释了一下,孙继皋觉得这乞儿和旁人不同。

张宏弯下了腰,扮作了乞儿,抬了下眼满是嫌弃的看了眼冯保,才开口说道:“我把这脸面涂黑是因为觉得羞耻,那几位贵人,把脸涂得比死人还白,是何道理?”

朱翊钧一愣,问道:“两位大伴,咱大明读书人还用胭脂水粉不成?”

“参加诗会,都要用的。”冯保回答了陛下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