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试探的抿了一口,冰凉的甜液滑落腹中,一股凉气让他暑意全消,浑身说不出的畅快,他连忙又喝了一口,这次凉气更加明显了,一杯石蜜酒下肚,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笑道:“痛快,痛快,敢问将军,这冰是什么东西,何以普通的石蜜酒变得如此甘甜?”
崔谦大笑,一挥手,一个亲卫转身出去,很快端了一只盆上来,盆中是几块晶莹剔透的碎冰。无咎生在金陈,从来没有见过冰,一看之下,不知是什么东西,伸手试探的摸了一下,入手一片清凉,他赞不绝口,眼中羡慕之色不加掩饰的露了出来。
“这冰又是何方奇物?”无咎看着手上的水迹,恋恋不舍的捻了捻手指。
“此乃北海之物,我越国商人不远万里运来献与我家大王的,我家大王念将军征战辛苦,赏了一箱。”林义直淡淡的笑道:“大王,将军珍惜此物,可是从不示人的,唯独金陈王能有此眼福啊。”
无咎暗自苦笑,想起范蔓要用崔谦做饵诱越王孙绍上当的事情,不禁佩服范蔓的眼光独到,算准了越王会来救崔谦。他谢了再谢,连忙上前,指着地图将扶南人的阵势说了一遍。当然了,在他的口中,扶南人虽然人马不少,实际上虚有其表,将士们厌战之心甚烈,扶南土着士卒对与越王作战非常不情愿,就是那些属国也是离心离德,因此,只要崔谦愿意入驻顿逊城,一定能挡住扶南王,让他无功而返。而扶南王携带的辎重有限,一旦不能攻克顿逊进行补充的话,他就麻烦了。
崔谦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拍大腿,答应立刻入城帮助无咎守城。无咎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三感谢后,这才匆匆的去了。
无咎一走,崔谦随即召来了部将,离下几百人看守舰船,他亲自带着主力登岸,直奔顿逊城。进了顿逊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接收了顿逊城的城防,然后派人接收了顿逊港和大市。
大市中的汉商一听说越国军队进驻顿逊城,顿时欢欣鼓舞,互相庆贺。他们早就听到了风声,说越国的将军崔谦正在和金陈谈判,一旦
成功,金陈将和越国本地一样,税赋都将大大降低,他们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又可以多赚一些钱了。他们早就竖起耳朵,关注事情的进展,不料事情一拖就是两三个月,他们都觉得有些希望渺茫了,没想到突然之间美梦就成了真,不由得他们不高兴万分。当天就有一些越国商人挂出优惠酬宾,欢庆金陈和越国结盟的招牌,时间不长,整个大市就传遍了这个消息,几个商人领头,抬头猪羊和美酒赶到崔谦的营门口要劳军。在顿逊的汉商很多,不仅有越国商人还有魏蜀吴的商人,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去管那些区别,大家虽然口音各异,但说的都是汉话,自然是一家人。
崔谦十分高兴,亲自出门相迎,然后发表了一通感谢的话,大意是说,这次金陈和越国结盟,我们是来帮金陈王守城对付扶南人的,只要城守住了,以后大家都有好处云云。
众人山呼万岁,就在营门前向一些将士们敬了酒,将士们碍于军令,不敢多饮,只能浅尝辄止,然而心里却是美滋滋的。他们当中大部分原来是海盗,靠打劫商人为生,商人看到他们时都陪着笑,但是他们知道那笑容后面是恶毒的诅咒,什么时候享受过商人这么发自肺腑的感谢?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那一刹那间,他们都挺拔起了身子,感受到了身为保护神的荣耀和自尊。
金陈国的士卒以及藏在金陈士卒里面的黎元等人看到这个场景,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黎元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这次要是袭击成功,重创越国人,那么一切无事,如果失败了,让越国人在金陈立稳了脚跟,只怕金陈再也不是扶南国的了。只要有这五千水师坐镇,这些商人会自动自觉的成为庞大的辎重队,保证这些水师的生命线。
黎元不敢怠慢,他立刻让人送信给范蔓,崔谦已经进城,请范蔓立刻包围顿逊城,同时,他把崔谦入城后的举动报告给范蔓,提醒范蔓不能忽视了这些商人背后的财力物力。范蔓接到消息的当日便尽起大军,一面包围了顿逊城,一面派人赶到海边,企图夺取崔谦的船队。留守的越军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起帆避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