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诸葛瑾到达建邺,随行负责押送两千匹战马的中司马徐祚没有跟去,他带着船队停在了连云港,等待孙权的答复。
孙权一看孙绍和孙登的书札,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沉下了脸。
“这是威胁我?”孙权顺手将书札扔到案上,冷笑一声:“是不是说,我不放阿猘回去,他就要杀了阿登?好啊,让他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孙氏宗室交待,他不是仁厚待人吗,怎么连从弟都不能容忍?”
诸葛瑾十分为难,他对孙权的心态有些摸不清楚。难道他真的打算废长立幼,移爱于少子孙虑了?真要这样的话,他诸葛家可就抱错大腿了。诸葛恪是太子的伴读,他现在又陪着孙登走了一遭,孙登要失宠,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白吃苦?
“殿
下,臣……有一言,请殿下参详。”诸葛瑾尽量让自己显得大公无私一些。
“你说。”孙权没好气的说道。在诸葛瑾这样的臣子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愤怒,也不需要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越王以两千匹战马交换自己的继母和儿子,如果殿下拒绝,那别人会以为殿下隔绝其母子之情,有违人伦,在宗室之中,必然会引起不快。上次在富春,越王便是以此为借口,请老夫人召徐夫人到富春与王子登一会,成全之意,无人不赞,而殿下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人将作何是想?”
孙权气恼的扭过头,半天才赌气的说道:“我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他们现在都认定他才是孙家的继承人,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诸葛瑾这才揣摩出了几分意味,孙权这是怨恨孙绍把孙家的人心都勾走了,硬扣着大桥和孩子,就是让孙绍不爽,他也知道未必能起多大用处,但是他就是要给孙绍找点麻烦,这可有些使性子的成份了。
其实他不知道,孙权扣着大桥和孩子不放,赌气的成份顾然有,但是还有另外一番隐情:大桥虽然对他一直很冷淡,但就是这份冷淡让孙权欲罢不能,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让他痴迷,他宁可放走孩子,也不愿意放走大桥,他知道大桥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
客观的说,孙权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为了利益,他可以放弃很多情感,但是,他毕竟也是个人,也是个男人,人有的毛病,他大部分都有,虽然很多时候他能克制住自己,但是不可避免的,也有很多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被孙绍刺激得有些发疯了。他时常在想,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兄长,不仅不如兄长,而且连他的儿子都不如?他不相信,他要牵制着孙绍,看孙绍最后能有什么办法把大桥和孩子弄走。
人一赌气,难免不可理喻,孙权现在便是如此。别说诸葛瑾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就算是,孙权现在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