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那肉铺烧汤的二汉并操刀切肉的伙计,手忙脚乱的将那郑屠抬上了门板,七八个人气喘吁吁的朝着城南一家汤药铺里赶去,又有那通风报信的鲁家客栈的店小二见势头不好,慌慌张张的挤出了人群,望城南一家大宅而去,一路上,连滚带爬,跌了好几跤,头发也扯的松散了,见得那宅子门前,扣着门环只管大声嚷道:“大官人不好了,大官人不好了!”
那门“吱呀”一声开了,便见那门缝伸出一个苍头,脸上正值怒气,见那小二也是认得的,便喝道:“混帐东西,大官人府邸,也是这般大呼小叫,两位主母尚在小憩,若是惹得不快活时,仔细揭你的皮。”
“大官人没了!”那小二见了那苍头,只闷头闷尾的一句话。哪只那苍头是个实心眼,见小二说话无头无尾,又是些混账话,不由一把揪住小二的衣襟,便要骂将起来。那小二只道此事非同小可,况且眼见得那郑大官人活不成了,也不惧那苍头,只管叫嚷起来道:“我这般慌张赶来,也便是要见一见两位大娘,大官人没了,吃那鲁提辖三拳打死。如今人已抬进王大的汤药铺子里去了。因此特来禀告!”
两人正在争执之间,边听到旁的一声喝道:“没得管教的浊东西。你说哪个大官人没了?”便见一个翠衣云髻的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过来,伸手处,那雪白也似的手掌便伸了出来,只一掌,便打在那小二的脸上,因含怒出手,那小二又不敢闪,顿见得那小二脸上肿了半边。那女子犹自不忿,一手叉腰,一手指那小二道:“贼入娘的小子,有甚么话,只管说,没得这么咒自己老爹死的。”
那小二虽不敢反抗,但眼见得那郑屠要死,胆子也壮了壮道:“大娘,小子说的,并无二话。此事说来,却是大官人引出来的勾当!”当下便一五一十将那郑屠如何强骗金翠莲,那鲁提辖如何寻衅状元桥生事,一一说来,末了还道:“大官人当下许了我两贯钱,如今这还不知着落在谁的身上。”
那妇人一听,顿时信了个七八分,不由心里寻思:这郑屠倒是恶有恶报,我这身子却也不是他巧使计谋,强骗强娶的?还有这房中的二娘,又何尝不是如我一般?只是这厮虽强横不讲理,平日里倒也不曾难为自己,日里的用度,倒也尽管开支,倒是个富足的日子,只是这厮如今遭此横祸,却叫我等如何自处?一时间寻思不得一个主意。
“大娘——”旁边那苍头见主母仿佛失了魂儿一般,只道是得了这信儿,失去了主意,边叫道,“大娘,不如先去拿王大的汤药铺去瞧瞧,好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