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人不得不心生感慨啊。
叶步凡看着闭目不言不语的年狂,心思有如泉涌。
叶步凡也是北民,故乡沦陷在丧尸的碾压之中,父母死于南逃的道路上,自己为了活命加入了孙在尘的军队,有幸得到孙在尘的赏识,从而被打上了孙系的烙印。
当年孙在尘异军突起,成为唯一两支率领军队保护难民到达长江南岸的队伍之一。
两个难民队伍合在一起,最终在临海的水门市差扎立足。
纵观过往二十年,孙在尘与年狂之间的矛盾如何生成,叶步凡统统都看在眼里。
随着新一代的北民出生,孙年之间的矛盾逐渐演变成为了正统之争。
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年狂后劲不足棋差一招,最终彻底被打入了地狱。
叶步凡看着衰老的年狂,心中回忆着过往所有的种种,即便是阵营的不同,即便是兵戎相见,但也无法否认叶步凡内心之中对年狂的崇敬。
年狂……不是输给了孙帅,而是输给了时间啊。
北民到达水门市之后,受到了中央军和洪国筹一系的东部军团的联合挤压,造成了生存上的艰难困苦。
面对这些艰难困苦,年狂更多的选择了妥协和退让,这让年狂在众多新生代的北民心目中视为懦弱和腐朽。
叶步凡明白,北民经历了惨痛的迁徙,至今也没有恢复元气,根本没有和中央军派系以及洪国筹派系全面对抗的资本。
但这并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理解,当然,也不被新生代一批第三军团军官士兵所接受。
所以,时间让年狂渐渐失去了民心。
年狂老了,而孙在尘比年狂更加年轻,主张和理念更加激进。孙在尘的这种激进得到了广大北民和以北民后裔组成的第三军团广大官兵的认可。这种事情无法解释,就好像两百年前欧洲一战过后的德意志民族一样,迫切需要一位元首,来拯救他们日益丧失的荣耀。
随着时间的偏移,随着老一批的官兵逐渐退出第三军团的舞台,年狂和孙在尘在第三兵团中的实力对比潜移默化中出现了改变。
二十年前,年狂所掌握的军力死死压制住了孙在尘,二十年后,年狂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已经被孙在尘逐渐超越。
这就是事实,也是结果。
年狂老了,他败给了孙在尘,也败给了自己,但最终他还是败给了时间。
时间,可以让一头猛虎变成没有牙齿的大猫,也会让一个铁血军人,变成一个一味妥协求存的政客。
时间……
“年帅,孙帅让我向您问好。”叶步凡轻声说道。
年狂缓缓睁开眼,满是鱼尾纹的眼睛爆发出逼人的目光。
“哼,孙在尘有胆子做,为何自己不敢来?”年狂终于开口。
叶步凡摇摇头,心想着,大概年帅只剩下这最后的尊严还在支撑着精神的骄傲吧。
“年帅,孙帅说了,如今大局未定,待到大局已定之后,孙帅自当前来和年帅把酒一叙。”叶步凡说道。
“邱悟远和云冬龄都被你们杀了,你们还有什么大局未定?”年狂摇摇头,心中说不出的痛苦。
邱悟远和董文二人作为第三兵团老资格的将领,一直都是年狂的左臂右膀,大家并肩作战数十年,两个老家伙没有死在南迁的路上,也没有死在丧尸的口中,没有死在洪国筹和龙家的倾轧之下,最终却死在了孙在尘的枪口之下,实在是大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