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咬了咬唇,“是,我是玉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生母给她取名叫玉书,师父给她取名叫金书。
她跟师父去山谷的那时候起,世上就没有那在薛家受尽苦难的玉书,只有一心要为母亲报仇的金书。
师父也说,世上再无那怯懦任人欺负的玉书,唯有要手刃仇人的金。
她说她要报仇,师父便给她一把刀子,让她去杀鸡。她不敢,师父便将她关在空房里饿一晚。她敢动手了,师父便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隔日,又让她杀羔羊,一步一步,直到她连狼都敢杀,一直到……杀人的时候也不会眨一下眼。
玉书死了,金书还活着。她也想像那些小姑娘那样玩闹,穿着好看的裙子四处玩乐。可她跟阿古一样,一日不报仇,就一日没有办法安心想这些。唯有仇人死去,玉书才会活过来。
洪氏记得她,也记得萧娘,本已心死的她蓦地冷笑,“原来那贱丨人的孩子还没死。”
金书怒不可遏,“不许你辱骂我娘!”
洪氏冷声说道,“你娘爬了自己主子的床,还生下你这孽种,她不是贱丨人是什么?”
金书已要被气哭,抬步要去打她,阿古俯身将她拦住,明显能感觉出来她在发抖。金书满是哭腔大骂,“我娘不是那种人,她才不会做那种事,她不会!”
洪氏冷笑,“如果不会那她怎么会和薛康林有了你?你看看你的鼻子眼睛,跟你旁边这人有多像,你真当我瞎了吗?”
她记得萧娘有孕后,曾想过很多法子要让她落胎,可不知道是她命硬还是命贱,怎么都折腾不死。后来肚子一大,被薛康林发现,他便说薛家多个孩子也好,要是是个男孩就抬了萧娘做姨娘。当即将她气疯,只能眼睁睁看她生下孩子。好在生的是个姑娘……她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就在宋锦云死后不久,别人都说她是被宋锦云勾了魂,拿去填命了。她也一直没有在意,没想到……那贱丨人的女儿还活着。
金书握紧双拳,怒目圆瞪,就算我是又怎么样,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薛家人。我只知道薛家人负了我娘,还有你,洪沅!你亲手将我娘活活打死,是你!是你这恶妇!她没有偷你的东西,可是你却污蔑她,找借口把我娘打死了……在我面前活活地把我娘打死了……”她再忍不住,跪身痛哭,“娘……”
阿古将她抱住,揽入怀中。她想起金书和她一起到了山谷后,每晚都能听见她半夜哭醒的声音,也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
金书恸哭,闻者落泪。薛凝也哭得不能自制,她不知道为何父兄母亲会这样残忍,她宁可自己不是薛家人。父亲所为,母亲所为,她都愿替他们将那罪孽承下,可是事已发生,却无法偿还。
她没有想到母亲做过那么多错事。可是错了再多,也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对谁不好,可待她和兄长却是真心的。她自知母亲怕是难以活命,泪湿满脸。
“三哥……金书,求你们,放过我娘吧。”
声音沙哑低沉得不像是从碧玉年华的姑娘嘴里所发出的,虽然不动听,却听得众人神色一震,更让洪氏惊愕,“阿凝,你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