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来,筷子递到了她的手上,银霜月却哆嗦着手,听着隔壁的交谈,莫说是用饭,她觉着自己张口便要被冤屈得呕出血来!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这样的怎能任由百姓议论,银冬手腕向来狠厉,怎会任由这种谣言肆意传播——
可……
银霜月想到隔壁那两个人说的,大火不光烧了含仙殿,还烧了许多宫妃的寝殿,整整一夜,甚至烧到了龙栖宫,那冬儿有没有受伤?!
那些宫妃若真的在大火中死伤,要知道她们皆是出身朝臣氏族,银霜月只感觉喉间腥甜,她知道银冬为什么会任由这样的谣言传出了……他怕是,正被朝臣们群起攻之,根本已然无法顾及了。
她嘴角的血流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银冬为她留下的人,看了一眼桌上精致讲究的食物,甚至她今晨才换上的,料子绝对不输于她在宫中的时候所用的衣裙,甚至不知道自己咬破了自己哪里,心刀搅一样地疼起来。
她的命,她眼前的荣华和往后的自由,是银冬用多大的代价换来的,到此刻还无法估量,她甩手在大火中自此泯然于世间,她的小冬儿却不知道要为她背负什么样的结果。
银霜月闭着眼,脑中嗡嗡作响,她按着桌边站起身,却突然间感觉到一阵晕眩,软软地朝着地上栽倒下去。
她似乎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梦中她把她和银冬从小打到大经历的所有事情,几乎全都重新经历了一遍,重温那些相依为命的时刻,她在睡梦中哭到难以自已,这一次,那些一直被她忽视的,关于少年银冬对她情谊初动时的挣扎和畏惧,甚至叛逆,都清晰无比地像一幅画卷,逐渐在她的面前展开。
这个梦太过深长,银霜月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再醒过来,竟然已经是五日之后,身边伺候的婢女们见到她醒过来,都跪地叩首,她们已然到了千丘县王家,浓重的药味在屋子里弥漫,这几日她各种珍贵的药材灌进去,用参汤吊着命,王家几乎将整个千丘县的医师都请到了府中,却无人能令她转醒,脉象和身体查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只是她时哭时笑,王家又请了远近闻名的巫师,术士,几番下来却仍旧是束手无策,眼见着人再不醒过来,便是参汤也吊不住其性命了。
银霜月醒过来的消息一传出,没多久便从门外边唤着“儿啊”便从门口撞进来了一个圆球。
圆球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锦袍和发冠滚得稀烂,不是别人,正是王家老爷,银霜月这个身份的亲爹爹,王全。
银霜月虚弱地转头看去,这“父女”两人第一次见面,女躺在床上,父跪在床头,十分地别开生面。
“儿啊!你终于醒了,”圆球王全哭唧唧地趴在床边,想要去拉银霜月这个女儿的手,却猛的想到了什么,瞬间改变方向,只是拍在了被子上,他情真意切地哭喊,“你要是再不醒过来,咱们全家,就要跟着你一同去了啊!”
银霜月让他声音震得头疼,稍稍皱了皱眉,这王老爷,就被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给叉出去了。
是真的叉出去,脚都没沾地。
很快有人送来了煮得稀烂温度适宜的米粥,银霜月被扶起来,米粥入口,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那梦中没有完全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