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银霜月咬牙道,“不曾。”
银冬“呜”的一声,又勉强咬着腮肉忍住,自下而上,几乎是用憎恨的眼神,看着银霜月,恨她对自己那般的情意深重,连被骗,被利用毁了一身,东躲西藏,都舍不得对他下手 ,更恨她如此情深义重,却不肯爱他。
还妄想用人伦来压他!
莫说他早知长公主是个冒充,长姐身为冒充者必然更是清楚,对于银冬来书,即便她不是冒充又如何!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天下之人,他想要什么,想要谁,谁能管得到?!御极天下若没这等能耐,这皇帝还做个什么劲!
银冬一句“你根本就不是长公主”卡在喉咙上上不去也咽不下,他知道说出之后,长姐便没有理由再用所谓的人伦来压自己,可他更知道,若是连这个秘密也不管不顾地揭露,长姐对他的情深义重怕是也会随着这谎言一并碎成粉末。
不能说,还不是时候。
更何况这种事,决不能由他,在这种时候赌气说出,长姐看似柔软实则心智坚韧,若没了这层牵绊的姐弟关系,又对他无情爱源头,说出,就是亲手斩断两人见的联系,长姐真的绝情起来,银冬不敢想象,也不能承受。
于是他咬得嘴里血腥弥漫,却也硬是将这句话咽回去了,而是抓过银霜月扔在一旁的丝线,缠在自己脖子上,将簪子递到银霜月的手中,跪在地上红着眼,决绝地逼迫,“若是长姐当真不在意冬儿,不肯同冬儿回宫,便勒死我,像勒死其他人一般,莫要心软让我求不得放不下!”
银冬说着,拉着银霜月的手绞紧自己脖子上的丝线,眼见着锋利无比的丝线在他原本就红痕的地方又勒出了血,血顺着伤口流出来,银冬却不知道疼一般,只看着银霜月,手上加重力道。
“我来这里,朝中无人知道,”银冬笑了下“宫中我已然安排了,长姐走后,宗室的孩子,被我接到了宫中……冬儿知道,长姐定是因我的作为心凉了,可长姐……你骂我孽障,就该知道,孽障无不是……”
银冬脖子上的线勒得太紧了,已经没入皮肉,银冬声音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死……不休!”
终究是银霜月没能狠心下去,骤然间松了手上的力度,银冬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银霜月则是抄起床上的软枕,照着他的脑袋劈头盖脸地砸下去。
眼泪如崩堤,银冬骗她至此,利用至此,现在又逼她至此,可她还是没出息地对着他下不去手,她这到底是个什么命!
软枕生生被抡开,棉絮落了银冬一头一身,也飘了银霜月满头,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了,除了眼睛红之外,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娘的哭不出了。
银冬跪在地上,倒是不咳了,脖子上的血也凝固成了殷红,他垂着头,生生受着,只要长姐跟他回宫,莫说用软枕,便是用皮鞭,用钝器,他也绝对不躲。
银霜月将至剩下大红色枕头皮的软枕扔在了床上,看着银冬那个德行,又踹了他一脚,崩溃地后仰躺到床上。
国师其实算她的命格还挺准的,说她是个引煞之体,可不是么,所遇之人一个比一个操蛋,总以为至少有个听话乖巧的弟弟,却未曾想,混蛋弟弟是这世上最大的煞。
两个人一躺一跪地沉默下来,半晌,银霜月才哑声道,“给我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