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回护,换如此报答,叫人如何能够不心凉。
银霜月看着乱晃的流水,幽幽叹气。
“姐姐为何叹气?”隶术观察着银霜月,这样凑近,更看到了许多违和之处,一个中年女人的眼睛,经过岁月风霜的摧残,大多是发黄且浑浊的,可是面前这充满违和感的女人,双眼却如面前这小溪一般的清澈干净,若不是个痴傻的人,必然就是那些被养在后宅,从来不用忧心柴米的贵人。
隶术趁着银霜月发呆的功夫再度凑近她,看到她耳后未曾伪装到的一点细嫩肌肤,更是能够确定,这个女人,是伪装成这模样的。
这就有意思了,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如此一个娇贵的女人扮成这样子藏在这里,隶术能够想象得到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富贵人家后宅跑出来的娇妾,一是烟花之地逃出来的风尘女。
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好的人选,这种女人,通常不会有人一直找,亲人几乎没有,最适合他不过。
隶术无声地笑了,凑近银霜月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姐姐为何发呆?”
银霜月猛的回神,她原本就正在牙痒痒地想着银冬,猛然间听到了“姐姐”这两个字,她给错听成了“长姐”黏糊糊地在她的耳边,让银霜月怒火腾的就起来了!
银冬这个白眼狼!
于是她脑子比手快,使了全力,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啪”的一巴掌,抡在猝不及防的隶术脸上,将他直接给抡了一个后坐,碗筷子都掉在地上,愣模愣眼地看向银霜月。
“姐姐……我,我只是想要……想说我再去帮你盛一份的……”隶术瞪着眼睛,手指狠狠地抠进身后土地,脸上火辣辣的,但他却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
为了掩饰这种兴奋,他立马抓起地上的碗筷,将账本揣进自己的怀中,逃也似的跑向了屋舍的方向。
银霜月“哎”了一声,在他身后喊道,“对不起啊大兄弟,我刚才走神了……”
她的嗓子本来就不好,要不然也不太可能一开始伪装年岁这么大的女人没有被察觉,隶术估计是让她打傻了,跑得兔子似的,银霜月后面的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只在心里嘀咕,打了工头,她的做工生涯还能顺利吗……
不过很显然银霜月多心了,没一会隶术就重新换了个碗,端着一碗面给蹲在河边洗小石子玩的银霜月送来了。
银霜月听到脚步声转头,隶术猛的站住,耳根漫上红晕,滚烫的面汤洒在手上,都顾不得烫了。
“姐姐……我又给你盛了一碗,”隶术看向银霜月眼中片刻的炙热被他飞快掩盖下去,连忙咳了一声,又说道,“是有蛋的,两个!算是给我刚才的冒失赔罪,对不住了姐姐。”
讲真的银霜月有些迷茫,这人给她赔罪?虽说隶术抢她吃的在先,可那顶多算是玩笑,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人的不是她吗?
再看隶术这模样,怎么看着和刚才抢她面吃的人不像是一个,扭扭捏捏还夹腿,憋尿了还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