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点了点头,低头轻声地嘟囔,“原来这世界上的天煞孤星,并不止我一个人啊……”
“你说什么? ”容娘搂着银霜月站定,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连溜屋舍,说道,“那边是咱们做工的地方,平时在那边吃住,门前就是一条河,洗衣什么的也方便。”
“噢对了,”容娘说,“屋子都是单独的,空间大得很。”说着还用屁股撞了银霜月一下,“快走,这已经正午了,马上就要开饭了。”
银霜月跟着一众人,就这样在溧水边安置了下来,她还是厨娘,但这里的厨娘并不止她一个人,做工的妇女们也很多,都是从各处乘船而来,绣活儿也并不一样,却个个手艺精湛。
银霜月的工作挺轻松的,晚间的饭时她并没有跟着众人一块去吃,而是单独盛出来了一份,在自己的面下面卧了一个鸡蛋,偷偷地端去旁边吃了。
厨娘就是有这种好处,她总是不能亏到自己的,这些天在船上,到底也没什么好吃的,都已经瘦了一圈,得好好地补一补……
银霜月蹲在水边,做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在想她那些糟心的身世,那群熟悉她的妇女们,都没有来打扰她,这让银霜月很欢喜,吃了两口面之后,见没有人过来,这才从碗底把蛋给翻了出来。
正要下嘴,身侧突然间撒下了一片阴影,将暖黄的夕阳给挡住了,到这里之后便比皇城暖了许多,银霜月只穿单衣都不会冷,这惬意的夕阳洒在身上舒服极了,冷不防被挡住,银霜月第一反应是赶紧把蛋又埋上,皱眉朝上看去。
她想着或许是哪个妇女来叫她一块吃东西去,却一抬头,正对上白天救她没有摔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哦不对,死了妻子的应该叫鳏夫。
银霜月愣了下,她听容娘说了,这人名叫隶术,抹了一下嘴,正想开口,隶术却先她一步,朝银霜月伸出了手。
“姐姐白日叫我过来,说要给我做好吃的,现如今我过来了,不知姐姐给我准备了什么?”
银霜月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白天的话分明就是敷衍,随口扯的,而且这个人对她的称呼,让她很不舒服……让她想起银冬。
也不知道冬儿现在……
银霜月晃了晃头,掐断自己的思绪,见隶术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本子,看样子并不是来找她的,这话应该也是玩笑话。
所以银霜月笑了笑,将手中的碗筷朝着隶术扬了扬,“面,你要吃吗?”
隶术的模样算不上多么精致,毕竟常年混迹在码头上,皮肤并不白皙,无论是衣服还是手,虽然能看出他有精心打理,但也都透着一股乡野村夫的粗糙。
如果和银冬相比的话,那便一个是瓷娃娃,一个是粗布娃娃,银霜月仔细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还有一些细纹,再是生得一张显小的脸,岁月却也已经无声地在他脸上做了标记,银霜月心里暗叹自己白天许是眼神不好,若不然怎么能把他看得和银冬年纪差不多?
银冬如今可才十九岁,那才是真正的青春少年郎。
又想到银冬,银霜月微微皱眉,隶术见她看着自己竟然走神,嘴角的笑容更大,这自上而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银霜月衣襟的缝隙,发黄的脖颈下,那细细窄窄的一小片瓷白的肌肤,分明不是属于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