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的负罪感太强了,她没下口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简直了,这对她来说都不是老牛吃嫩草能够涵盖的,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啊,她这简直像个饥不择食的禽兽。
她虽然嫁不出去,命格不行,可自小养个弟弟,好容易带大,也不是干这个用的啊……
没人知道银霜月心中的感觉,心比那陈腐多年的老树根还要糟。
可是银冬没给她独自纠结的机会,两根力度不重的手指,将她的衣袍一掐,就好似掐住她万里红尘肆意迈开的步子,挣开倒是也容易,可是万一这小崽子再一个想不开,绝食了呢?
那她不是白啃了,银霜月秀眉快要在脸上拧成麻绳,大开大合地深呼吸两次,终究是转回了身。
算了,等到银冬彻底好了,她再去上香吧……或者直接去一趟光盛庙上,问问那老住持,若是她真的剃头了,能不能给她介绍个风景秀丽一些的尼姑庵。
银冬自然不知道银霜月心中所想,确切来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耳朵听不清,眼睛看不见,好像他烧了这些天,脑浆终于烧开了,正咕嘟嘟地冒泡泡。
若不然,他怎么能做这样好的梦,长姐竟然真的亲了他?
他只是凭借着本能想要拉住长姐,希望这个美丽的梦能长一些,他现在,连疼痛都不敢相信。
银霜月深呼吸后转回身,又坐到了床边上,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银冬,轻声道,“睡吧,长姐在。”
睡吧,长姐在。
这句话,曾经一度陪伴了银冬所有寒冷湿凉朝不保夕的夜晚。
这句话暗示着一件事,那便是无论睁开眼面对的是什么,亦或是闭上眼之后便再也不能睁开,他都不是一个人,有长姐陪着他。
不过自打他登基之后,便再也没听到长姐说这句话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几乎是银霜月的话音一落,银冬立刻就放松了,浑身紧绷的肌肉和精神一起松懈下来,沉入了香甜的梦里。
不过饶是他都睡熟了,那两根手指,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揪着银霜月的衣角,银霜月隔着被子轻拍了几下银冬,坐在床边手支着桌案,正昏昏欲睡,外面人突然传来平通和任成轻手轻脚的声音。
任成抱着奏章放在桌案,叹息道,“陛下身体抱恙,这奏章越积越多,若是待陛下好转,怕不是又要彻夜批复了。”
平通闷闷地嗯了声,“只盼陛下能早些康健,再是年轻,也经不住这般消耗。”
银霜月侧头看了一眼银冬,见他彻底睡熟,这才起身,将他两根挂在她衣袍上的手指摘下来,塞回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