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爹爹的牌位前面,哭的挖心掏肝,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哭的嗓子发哑,双目红肿,眼泪才渐有收敛之势。
童伯对我的回家表示了由衷的欢迎,他抖着雪白的胡子,浑浊的老泪沿着面上深深沟壑蜿蜒而下,哑着嗓子劝我:“小郎既然回来了,就给老爷上柱香。三年没回家了,童伯以为……以为你早已经去了……”
我接过凤朝闻点燃的线香,插入香炉,跪下欲叩头之时,才发现身边还跪了一个人,童伯已经上前搀扶他:“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能将小郎找回来,老爷在地下死也瞑目了,怎还当得陛下一跪?”
凤朝闻推开了童伯,道:“老将军自然当得!”紧跟着我在爹爹牌位前叩首。
童伯后来背着凤朝闻偷偷问我:“小郎……你与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改不了旧时称呼。
我哭过一场,心中似轻松了不少,坐在旧日的院子里,但见花木扶疏,这些草木倒比从前还茂盛了许多。想到景物还似旧时而人已不在,侧头抹去眼角又慢慢沁出来的眼泪,肿着眼睛朝童伯做一个丑怪的样子:“童伯瞧着我与陛下是怎么回事?”
他摸摸我的头,三年多不见,他的头发与胡子全白了,苍老的厉害,可是那只大手一样温暖:“我瞧着陛下极是疼小郎……可是,老爷生前最不喜欢你入宫伴驾……”他亦转过头去擦眼泪:“真是老了,不该在你面前提老爷的!”
我仰起脸来,自三年前爹爹死后,第一次心中毫无愧疚自惭之意的直视着童伯:“三年前,童伯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气我害死了……”
我到底还是说不下去了。
他的大掌在我头顶轻轻摩挲,粗糙的手指一下下将我眼角缓缓沁出的眼泪擦掉:“老爷疼你如珠如宝,只会恨晏家小子不识宝,哪里又会真的怪你?他只是不放心你罢了!当时朝中政局不稳,动辄便有波浪滔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