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里有动静,惊扰了里头的人。一个老婆子探头出来瞧,手里还拿着扫帚,眯眼瞧看,“做什么?知县家也敢乱瞧。”
谢崇华说道,“我乃是太平县新上任的知县,姓谢,名崇华,今日赴任。”
老婆子蹙眉瞧他,样貌是好,只是穿的却不像官老爷,不过是普通长衫,后面跟着的人也这样少,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冒认知县是多大的罪?”
谢崇华一顿,这才想起来忘记拿牙牌给她瞧了,难怪要怀疑。便从怀中拿出牙牌给她瞧。
老婆子懒懒接来一瞧,那象牙上所写官衔,正是知县,她这才说道,“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有所得罪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她迎他们一行人进去,又奇怪她在这做事五十年,从挺直的背到佝偻,从未见过这样朴实的知县。那十几任知县,哪个不是趾高气扬,一身锦缎缠身,身后跟着大大小小最少十二三人的奴仆?
齐妙已将女儿抱回,边走边问道,“为何你方才这样惊讶?”
老婆子恭敬答道,“听说押司他们一早就去城门口等您们了,还备了酒席,本以为会被众人簇拥而归,谁想却是自个来了,觉得新奇罢了。”
齐妙听她谈吐不凡,而且话里的“簇拥”二字,在此刻听来是隐带嘲讽的,根本不像个下人说的话,笑问,“老婆婆是在这管事的么?”
老婆子笑笑,“知县夫人客气了,老奴在这为奴五十年,用不着如此客气。因平日喜欢喝点酒,他们都叫我一声酒婆。”
齐妙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知县夫人?”
“方才你们进来,过门槛时,大人护了您一把。如果不是丈夫,怎敢大庭广众之下碰个女子的腰呢。”
寥寥几句,已让齐妙觉得这酒婆不是个简单人。
因衙门里的人都去城门迎接,衙门里没人。酒婆领他们进屋安顿,又过小半个时辰。谢崇华才道,“你让人将他们喊回来吧,酒宴也不用了。”
酒婆看了看他,笑道,“老奴这就过去。”
等她走了,沈秀才轻责,“为何不用,这不是得罪人么?”
谢崇华轻摇了头,“刚才酒婆说的,应当就是我们进城时看见的那几百人。如今刚上任就这么大排场,太过扰民。我便是要告诉他们,我不喜这种排场,也免得他们以后再大动干戈。”
沈秀不懂这些,也因难得出远门,有些累,就回房了。
齐妙将女儿交给奶娘,让刑嬷嬷去给婆婆收拾屋子,自己收拾自己房间。刚开箱子就见丈夫也过来,笑问,“等会他们过来,你少不得要和他们说话。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可比我收拾东西累多了,你去坐坐吧。”
“不累。”谢崇华弯身去拿衣服,又说道,“我来的时候合计了下,家里得多请个下人。”
“我也正好有此意,不过……”齐妙转了转眼,“也得请个跟刑嬷嬷一样年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