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还知道喊我一声五哥,就给我走开。”嗓音低哑,强压了千股万股的怒气和怨气。
“五哥你要去做什么?杀人?”谢崇华紧捉他的手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愣是将他拦住了,“你要丢下你的弟弟妹妹吗?阿芷才五岁啊,她已经没了爹娘,你还要她没有兄长吗?你弟弟妹妹还这么小,谁能照顾他们?”
陆正禹再忍不住,愤怒得双目赤红,“我爹娘死了,我不为他们报仇,不杀几个柴家人为他们填命,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如果……如果当时我在家……”他在狱中痛苦了千万次的假设,又涌上心头,“如果我在家的话多好……他们就不会死了……”
声音里满含苦难,却哭不出,听得谢崇华更是痛心,“五哥……”只是稍有松懈,手便被他甩开了。瞬间回过神,上前又将他拉住。
“六弟!”陆正禹瞪眼怒斥,眼被愤怒染得更红,更凶煞。
“你爹自尽不是为了让你鲁莽冲动,是为了保全你们一家!”
陆正禹愣神,“你说什么?”
这巷子住户甚少,正在深夜,还未有人点灯张望。更应趁这时离开,可谢崇华见他已无理性,硬拦无用,唯有说出这更令好友震惊的真相。
“陆大伯伤的很重,以他的伤势,稍微动弹便会剧痛,但是他可以喊出声。如果有事,完全可以喊一直在屋里守着的人。可他没有,而是自己挣扎滚下床,身上裹着的纱布也被撕开,这分明是自己寻死……因为他知道一命换一命,柴德死了,你娘便要偿命。他便自行了断,就是为了救你娘和你啊!你怎敢辜负你爹给你换回来的命?”
陆正禹怔愣原地,一时失语。只是提着剑,一直愣神。
谢崇华缓缓松开他的手,也沉默不语。
从房里的种种迹象来看,他方才猜的约莫不会假。只是如果不是陆正禹如此冲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说这些。
陆正禹觉得自己还在地狱游走,仍旧痛苦,仍旧撕心裂肺,可是已经冷静下来。如果他真的去杀人,那他才是真的不孝。对……弟弟妹妹还要他养活,他怎么能死。
爹娘已去,他再没了,这个家就真的没了。
谢崇华见他慢慢回神,也松了一口气。正要劝他跟自己一起去齐家,却见地上投来一个臃肿身躯,刚抬头看去,一把柴刀折着月光寒气劈来。他下意识上前拦住,那妇人因是双手握刀,虽被他拦住,却没有将刀震开,还是将他手划开一条血路。
陆正禹回过神来,回身看去,见是那日和自己扭打的柴母,又见好友受伤,神情一冷,狠狠将她踹倒在地。
柴母年过半百,养尊处优惯了,经这一踹,跌坐地上,当即觉得盆骨错位,一时竟是下身瘫痪,站不起来。她扬刀叫嚷,怒骂,“畜生,你这畜生,还我儿子的命来!贱种你下十八层地狱!”
陆正禹怒冲头顶,又想上前踹她,见好友受伤,他紧握拳头,冷声,“走。”
谢崇华伤得并不算重,便准备离开这,柴母却越骂越难听,嘶声力竭叫骂着——“我要杀了你们,耗尽家财也要找人杀了你!还有你,我知道你叫什么。是你去衙门交的诉状,救了他出来。他得死,你也得死!我不会放过你们。你的弟弟妹妹,还有你那有身孕的娘子,我要让你们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