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不甚知晓,”谢景摇头说罢,见顾云容要放下帘子,又忙道,“不过灾民已开始往本县疏导,我约略知晓路况,我给你们带路。”
顾云容道了句“多谢表哥解答”。落下帘子,她转向徐氏:“表哥之言,父亲母亲拿主意便好。”言讫,坐回自己的位子,陷入思考。
若杭州府这边有桓澈调度的话,那么倒是无虞,只盼倪宏图此举不会惹来麻烦。正好于思贤的事解决了,长安镇外头兴许是他在守着。
顾云容暗暗叹息,国朝国大民众,就这样还在倭寇手里屡吃败仗,这里头的问题大了去了。但愿桓澈能在浙江多盘桓一阵子,大刀阔斧斩除积弊,不然倭寇这颗毒瘤还不知何时才能除掉。
大半月之后,顾云容自顾同甫口中得知,倭寇已被打退至乍浦的滩涂附近。
虽算是打了个胜仗,但桓澈却是在海宁县衙大发雷霆,吓得当地属官士绅伏跪满地。
据说是因为当地乡绅因着一己之私,险致海宁县沦陷。
顾云容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越发觉得桓澈不能离开浙江。他顶着亲王和钦差的双重身份,有头脑有魄力,再没人比他更适合来操这把刀。
顾同甫见倭寇已被打退,便又打起了摆宴择婿的主意。徐氏也觉着这事宜早不宜迟,夫妻两个这两日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
顾云容只是听之任之。她前世未留意过她的其余表兄,若这回能发现个合适的倒也好。
眼下正值梅雨季,外头的天不是正在下雨就是准备下雨,太阳极少露脸。顾云容头先因着杭州府城戒严,近一月都没出过门,思及回头定亲了说不得出门更加不易,于是她趁着徐氏带着丫鬟忍冬出去采买胭脂水粉的机会,央徐氏将她一并带上。
顾家住的巷子附近就有一溜铺子,因此一行人俱是步行。
由于外头到处都是积水,不能太讲究,顾云容便穿了一双旧的高底绣花靴出来踏水。她一头与徐氏笑着说话,一头步子轻快地慢慢挑拣物件。
然而出了胭脂铺子不多远,她就忽地停了步。
徐氏诧异问她怎么了,她僵了须臾,哭丧着脸道:“我的……鞋子似乎坏了。”
她这双鞋子穿了两三年,旧得都已有些褪色,但因鞋底是木制的,结实耐穿,江南又雨水多,她便习惯踏着这双鞋出来踩水,谁想到今日这靴子的鞋底竟脱了小半边……
她左边那只靴子的后半边已经脱开了,她只要一抬脚走路,后半边鞋底就会一掉一掉的……
她的裙幅又不够长,根本无法遮挡住。
徐氏明了了状况之后,忖量一回,交代忍冬回家去,让小厮将骡子套上,驾车来接,她们就在原地等着。
忍冬答应一声,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