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古道光是看这瘦竹竿似的身形就知道是谁了,说:“姐夫你咋来了?吃饭没,一块去吃啊。”
何大进摘下口罩,拉了凳子到病床前,说:“我吃过了,你还是乖乖等我外甥送饭来吧,净想着外头的饭菜,油脏,菜也脏。”
“你怎么跟他们一个德行。”庞古道叹气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不过已经可以出院了。”
“那正好,小舅子你帮我个忙。”
“姐夫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我记得大外甥是在第八人民医院上班对吧?”
“对啊。”
“那你能不能去那住一段时间?”
庞古道“哇哇”叫了起来:“姐夫你咋这样,你知道我这人有多热爱自由,就爱到处跑,我这都要出院了你还要让我去住院。”
他一急何大进也急了,说:“你别嚷嚷,你听我说,这件事关乎三胖的终身大事。”
庞古道说:“他一个老头儿了还有什么终身大事可言?”
“你听不听啊?”
“听听听。”
何大进嘴笨,没办法把事情说得动人,只是一五一十告诉他。
可正因为真实,没有一点渲染,才更容易打动人。庞古道听完后深深感慨:“没想到三胖哥这么专情,足足五十年……”
换做正常人,别说五十年,就连五年的他都少见。他都六十岁的人了,听过不少丈夫死了立刻改嫁,或者老婆死后立刻就娶的事,就没听过能守候这么多年的。
何大进说:“所以我们想帮帮三胖,就算葛秀秀不接受他,但至少是了了一个心愿。你知道我们随时都会回去,而三胖……回去后可能就面临死亡,所以我们不想他带着心事离开。”
庞古道一顿,想到了唐三胖的病,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姐夫更难过,于是安慰他说:“应该不会跟之前一样吧……你们也别自己吓自己,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就连当事人何大进也不行,他说:“这事我们顺其自然,但就是想在回到以前的身体之前,把心愿都了了,不然人生又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