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钱若卿果真拉来了一个小姑娘,他们一愣之后面色不一,那年纪中成,留着八字胡的男子已是率先瞧着慧安,道。
“这位就是沈小姐吧,不知沈小姐可瞧出这马所患何症了?”
慧安正瞧的认真,猛的听了这话一愣之下便觉这语腔和话语中都带着一股机锋,她抬头正瞧见那四个兽医博士不认同的神情,尤其是那站在最前头开口说话的,他那眼底分明就写着不屑,那瞧着她的目光就好似她是来胡闹搅局的孩童一般。
慧安如今早已不是那不知人心的粗莽姑娘了,对这些人的心思岂能瞧不透,闻言她便站起了身,不答那兽医博士的话,却只瞧向牛监正福了福身,道:“牛大人瞧着和两年前却是无甚变化,身体一向可好?”
牛监正没想到慧安会冲自己恭敬的请安,要知道他虽是挂着官职,但这官却是小的很,又是个给畜生看病的,在遍地贵人的京城还真没几个将他放在眼中,对他恭恭敬敬的。那些世家的公子贵女们更是不耻和他这种人家交往,平日见了他有些有素养的尤且要捂着鼻子避开。
而他的那些孙子孙女更因这个缘由甚少结交朋友,参加什么聚会。如今他瞧慧安不嫌脏污的置身在那病马中已是吃了一惊,又见她这般冲自己行礼,牛监正愣了下,这才笑着道:“老朽身体一向还好,倒是劳沈小姐记挂了。”
慧安闻言笑了笑,这才道:“不知牛大人觉着这些马是患了何病?”
牛监正尚未开口,倒是先前说话的那人插口道:“小姑娘若是瞧不出来直言便是,你年纪小,瞧不出也是正常,谁还能笑话你不成?”
他这话却是讽刺意味十足了!且不说慧安是凤阳侯府的主子,是太后身前的红人,便是只冲着她是钱若卿这个侯爷特地请过来的,他这话便是甩钱若卿的脸。这里要论位份最大那可不是秦王李云昶,而是钱若卿这个小王叔!他一个小小的太仆寺兽医,这般无状却是没脑子的紧。
只兽医虽小,却也是手艺人,在行当中清高自诩是每个手艺人都会有的心理。对这人的无礼慧安倒是没太在意,只钱若卿却冷哼了一声,眼神危险地瞧了瞧那博士,而李云昶却微沉了面瞥了他一眼。
气氛凝滞,牛监正却适时开口道:“这病马发热,结膜充血,而且水肿,流鼻液,先是干咳后便湿咳不止,有些已伴发脓结膜肿,我等断定这发热等症状皆是鼻腔和肺溃烂引起的。故而一致觉着是鼻腔肺肿症,不知沈小姐可认同?”
慧安闻言笑了笑,却道:“牛大人说的这些症状确实都是鼻腔肺肿的症状,只是我倒觉着这病并非就是鼻腔肺肿之症!”
她一言就否定了太仆寺几个兽医的诊断,非但那四个博士变了面色,便是牛监正神态也不好了起来,只觉慧安真真是个猖狂的!连李云昶都狐疑地瞧了慧安一眼,倒是钱若卿目光一亮。
“不是鼻腔肺肿之病,那你倒是说说它是什么,小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另一个瘦高的中年博士说道。
慧安闻言冲他一笑,道:“先生莫急,我既说了这话,便不是信口开河。这《魏氏家藏方》中记有,鼻腔肺肿之症脖颈会明显肿大,但是这些病马却并无此状。又《百兽经》中记载,鼻腔肿症若无继发,七日便可痊愈,然若引发肺肿、肠烂、咽烂便可引起死亡。这些马如今早已病过七日,痊愈的想来也是有的,但是有些病情严重的却也未曾死去,这么多匹马若然真是鼻腔肿症,应是早该病及脏器,病去几匹却也是应该的。但小女方才已听王爷说,马儿并无病死一只呢。”
牛医正闻言倒是面有所思,那方才第一个开口的博士却讥笑一声,道:“未曾病死也有可能是不到时候,或是我等施救及时,那汤药灌下去起了作用。《兽书》上却也讲了,鼻腔肿症多发于幼龄马,染病极快,你瞧瞧这些马可不都是一到两岁,这没几日就病了这么些,而且马的各种病症也和鼻腔肿症相吻合,这不是此症却又是何?!”
牛医正点头,也瞧向慧安,道:“用药无效,许是药量不对,或是这方子对这南方生养的马匹有异,需琢磨改动一二,但这病症必是鼻腔肿症,除此外,老朽实想不出还会是别的什么病。”
钱若卿和李云昶却是不懂这些,只听两边争执不下,不由皆瞧向了慧安,慧安却是含笑而立,并不因几个兽医博士的话而怯场,她只点了点头,却道:“大家许是忘了,还有两种病也会引起这些状况,一是胃肠溃烂之症,一是马的伤寒之症!”
牛监正几人闻言一愣,接着其中一名博士便讥笑了一声,道:“胃肠溃烂腹腔会胀痛肿大,这些马却是没有此态的,这一瞧便不可能是此症,小姑娘说笑了吧?!至于这马伤寒却是闻所未闻,真真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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