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驷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道:“寡人是应允过你,放你走,可寡人如今反悔了。所以,如今不能再放你走。”
芈月想不到他一个君王,居然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把“反悔”二字说出口来,欲与之辩,也觉得多余了,只冷笑一声:“既如此,大王如今意欲如何处置妾身?”
秦王驷没有回答,反问道:“寡人是允你走了,可是,寡人与你十载夫妻,你走的时候,却连与寡人辞行都不来吗?”
芈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指责之意,不由得心中幽怨,她凝视秦王驷,话语未出,竟自哽咽:“妾身与大王,十载……并非夫妻,而只是主奴。”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固然是十分艰难,可是话一出口,却亦觉得一阵痛快。何必呢,这种虚伪的面具,还要再这么温情脉脉地戴着吗?“妻者,齐也。一直以来是我卑身屈就,而你从来只是俯视利用,我和你……从来就没有齐过。”
秦王驷看着斜阳映着芈月脸上两行泪水流下,心中亦是一动。他俯身捏着芈月的下巴,不禁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心中一直介意此事,是不是?”
芈月举手推开秦王驷,自己扭过头拭去泪水。她只觉得羞愧,她居然还会在他的面前流泪,还会在他的面前软弱。不,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转回头,看着秦王驷道:“初侍大王的时候,你告诉我,我可以放开心扉,可以有自我,可以无拘无束。可当我真的相信,真的放开自我的时候,才知道你愿意给的自由,只在你画就的圈子里。而你并没有告诉我,这个圈子的界限在哪里,直到我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翼折心碎。”
秦王驷凝视着芈月,冷冷地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别人给你的。你想要的,都得自己去拿。想得到圈子外的自由,就要自己去争。”
芈月忽然笑了起来,话语中充满讽刺:“那大王如今把我留下,是想告诉我,我是争赢了吗?您愿意大施恩典,给我更多一点的自由吗?让我冲破小圈子,待在一个仍然不知界限,但更大一点的圈子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