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姝问道:“什么意思?”
秦王驷看着芈姝,心中已经不耐。可这是他的王后,他愿意再给她解释一次:“谁买的东西,归谁,如何处置,谁说了算。这是规则,也是公平。大秦治下万民,就算寡人以君王之尊,也没有看上谁的东西,就强买强卖的。”
芈姝怒极反笑:“那么大王的意思,是要将这和氏璧强判给芈八子了?”
秦王驷心中更是不悦,反问:“是寡人强判?还是你强夺?”
芈姝心中委屈之至,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掩袖哽咽道:“和氏璧乃楚国国宝,就算流落秦国,身为君子也应该成人之美,归还旧主。奈何大王竟偏心至此,无视我为人子女的孝心。”
秦王驷听了她这糊涂话,冷笑一声,将手一指宫外:“此处,数百年前,乃周天子之都城,周天子之宫殿,如今周天子安在?数百年前,天下十分,七分属姬姓,而今,姬姓之国还有几分?万物无主,唯有能者居之。这大争之世,若是无能者,上至周天下,下至庶民,大则难保国域疆土,小则难保妻儿性命。这天下,没有谁的东西生生世世都是他的,谁失去了,是他自己无福保全,又如何能规定别人一定要送还于他?”
芈姝听了这话,顿时亦得了理由,当下冷笑着驳道:“大王说话好生颠倒,既然说规则和公平,不可强买强卖,那为何又说无福保全者是活该?”
秦王驷看着芈姝,摇头轻叹:“有能力的,改变规则;无能力的,遵守规则。你既无能力改变规则,又岂能不遵守规则?大秦疆域之内的,守着规则,寡人能庇护他。大秦疆域之外其他人的得与失,又与寡人何干?”说到这里,不禁加重了语气。他娶这个王后时,便知道她并不是特别机灵聪明之人。但想着养移体居移气,若让她做了王后,多年历练下来,也应该有所进步。哪晓得她自生了嫡子以后,以为万事皆如意了,便做出了一桩桩一件件愚蠢之事,糊涂至今。“王后,寡人一直在等你自己想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应该做些什么。你想做大秦国母,就应该有身为大秦人的意识,以有为争有位。你不想当大秦王后,就守着规则,自有寡人庇护于你。不为大秦付出,又想恣意享受大秦王后的权力,天下哪有这样便宜之事呢?”
芈姝只觉得这简直是无端飞来的责难。当着这一室宫婢媵女的面,她气得掩面失声痛哭:“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我哪里不能承担王后之职了?我拜过宗庙,我对你一心一意,我为你生下儿子,为你打理后宫,我如何不称职了?你偏心,你偏心!”
秦王驷本欲借此让芈姝明白作为后宫之主应有的思量,见她如此不顾一切地大哭,不觉也皱起了眉头。他按了按额头,无言以对,只得轻叹一声,对芈月点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