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别的分队来,侦察分队人数少,不起眼。这会儿军官正在给大家讲上登陆艇的事,相男愣愣地听着,思想老是要开小差。“好吧,”军官的声音有些恼火,“上次咱们已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了,这次还是照老样子办。按说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福井朝舱里四下瞅瞅。吊床都已经用带子束起,所以一分队分队铺位间的过道显得很宽敞,看来怪不习惯的,这使他心下隐隐有些不自在。“我还是索性死了吧,死了吧。”这话又在他脑子里闪过了。他赶紧定了定神。今天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佛祖慈悲为怀,总是事先让你有个预感,所以你千万得……得小心,得防着点儿。这后半句话他是用对自己说的。
哨子声响了,把他吓了一跳。甲板上有个声音在向舱里喊,“十五号艇位快上!”于是就有一个分队的士兵登梯而去。身边士兵们说话的声音顿时轻了许多,福井知道大家的内心都紧张得要命。他暗暗埋怨: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的队伍先走呢?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紧张,怎么受得了呵。他现在已经深信不疑:自己准是凶多吉少了。
过了一个钟点才轮到他们。他们挨挨挤挤地上了梯子,出了舱口,在舱口外又乱哄哄地转了分把钟,才接到准备登艇的命令。一清早甲板上滑得很,他们
顺着甲板只能慢慢儿走,一路上跌跌撞撞,恨得直骂。来到挂着他们那艘登陆艇的吊艇架前,他们草草分队成了一列纵队,又只好停下来等了。晨寒料峭,福井打了个哆嗦。六点还没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却早已形成——在部队里每天清晨照例总有这么一股气氛,总是让人感到:又要动身了,新的问题,不愉快的事,又都要来了。船上那么多登陆艇,登艇放艇先后快慢各各不一。有的早已载满了兵员下到水里,正围着大船在那里打转,好似拴在皮带上的小狗。艇子里的人都在向大船挥手,遍体银灰色的艇身、晨光里蓝蓝的海水,映得他们脸膛的皮色恍若鬼物。平静的水面看去宛如一片油海。近处,一条登陆艇正在上人,又有一条登陆艇刚刚载满,正在下水,吊艇架的滑轮不时吱吱嘎嘎发响。可是甲板上大部分士兵却象他们一样,都还在等候着命令下达。
装得满满的背包压在背上,福井的肩膀都发了麻,步枪的枪口又老是要跟钢盔碰撞。他心里不觉烦躁起来,嘴上就说;“这要命的背包,也不知背过多少回了,可背着总是觉得别扭!”
“也许是带子没有弄好吧?”冈田问他。他的声气不大自然,带着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