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郦继续说:“在大魏朝廷的眼中,只有魏军魏民才是人,可是在我眼中,周民周军也是人。他们中是有相里舟这样的败类,可是大多数都是忠义良善之辈,我想救他们,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罗帐中的人朝内侍招了招手,内侍附耳过去,没多久他又问:“把那些人的命背在自己身上,娘子不觉得沉吗?”
“我曾经发过誓,此生要效君王,奉苍生,除奸佞,明道义。没有什么比违背誓言苟活下去更让人觉得沉重。”鱼郦斩钉截铁地答道。
罗帐中的人缄默许久,而后他又让内侍传话,“主上说娘子大义,他竟有些佩服了,这一路走来所遇不是背信弃义就是为权术而相互残杀。他今日可放娘子回去,但娘子必须答应他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涉险,若如此,他只有公事公办了。”
鱼郦细细揣摩这段话的意思,心里疑惑,顺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呢。如果知道,他怎么敢隐瞒,该立即上报金陵告诉赵璟才是;如果不知道,可是句句又有所指向。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鱼郦想今日若是不答应,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便违心地朝着马车揖礼,“好,我答应了,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来日必定报答。”
帐中听到“殿下”二字,身体轻晃,像是低笑了几声,他让内侍传话:“娘子身上的银子够使吗?”
鱼郦出来时身边带着瑾穆留给她的匣子,里头不光有籍牒,还有田契地契宝钞,所有加起来能养鱼郦十辈子衣食无忧。
她和万俟灿如今的生活开销也只是用了一点随身带的银两,还没到兑换宝钞的地步。
鱼郦道:“够使。”
她这样说,顺王还是让内侍递给她一只木匣子,敞开一看,里头密密码着银锞子,少说有二百两。
“娘子如果不收,主上只有勉为其难把娘子带走了。”内侍道。
鱼郦只有收下:“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她揖过礼,抱着匣子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她刚一转身,那罗帐就被撩起,眷恋的目光紧紧凝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久久舍不得移开。
嵇其羽等得心焦,正欲去寻鱼郦,没想到她自己回来了。
不光回来了,还带满满一匣银锞子回来。
嵇其羽看着匣中银光流朔,若有所思:“顺王到底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