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天生的劳碌命,天都不想让他过早闭眼安歇。
察觉到动静,赵璟放下奏疏低头看她,隔被轻拍了拍她的身体,叹道:“原来你在袖中藏了一把匕首。”
鱼郦忙低头看去,自己的外裳已被褪去,只留亵衣。
赵璟神色如常,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续着刚才的话说:“你去见萧琅,是怕他生事,要杀了他吗?窈窈,我再说一遍,只要有我在,便轮不到你去打打杀杀,就算有一天我再也醒不过来,我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鱼郦已经记不清上一回赵璟能这么心平气和地与她说话是什么时候了,他一场重伤,竟好像脱胎换骨,全然变了一个人。
她闭上眼,“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寻安。”
赵璟轻哼:“你就说句让我高兴的话,便是能要你的命吗?”
好了,还是那个赵璟,没有被换魂。
鱼郦闷声道:“我让你高兴,你就能让我见寻安吗?如果不能,我凭什么让你高兴?”
赵璟凝睇她许久,终是道:“不行。”
他扶着胸口起身,信手去拿搁于榻边的金樽,一仰而尽,鱼郦嗅到了酒味,皱眉:“你不要命了吗?”
“酒可以镇痛。”赵璟穿着宽大的缎袍,散着头发坐于书案前,似笑非笑:“除了酒,你也可以,只是你总是别扭。”
鱼郦突然怕起来,将自己蜷进被衾里,赵璟不悦道:“行了,我已做腻了禽兽。”
他低头批阅奏疏,不时呷一口酴醾酒,鱼郦生怕他酒气上头再发疯,忙起身穿衣。她去浴房沐浴,再归来时发现仲密又来了,他半跪在赵璟身侧,正用手托着笔洗供赵璟使用,姿态极尽谄媚卑微。
赵璟似乎很享受这种奉承,没让他起身,朱笔点水,漫然道:“左班都知不过是个三品,怎能镇得住满朝文武。朕有心另设九千岁这个虚衔儿,加在你的身上,食亲王俸禄,再扩充左班,招揽会武能书的宦官充实,尽供你驱使。”
仲密连忙稽首叩谢。
鱼郦在幔帐外看完这一切,突然觉得憋闷。
贪酒,贪色,宠信宦官,他终于把自己活成了史书上昏君的模样,只是他这个昏君睿智狠毒,杀伤力更不可估量。
鱼郦不愿意进去,在外殿徘徊,嵇其羽在通报后进来。
他神色匆匆,眉宇颇有些愁绪不展,见到鱼郦,深揖为礼,径直就要进书房见赵璟,鱼郦拦住了他,“仲密在里头与官家议事,其羽你还是再通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