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夜之后,鱼郦想绝不能等着赵璟来接她,她要想法子跑出去。
她的身体并未痊愈,前些日子刚刚苏醒时,因为久卧病榻,四肢僵硬,连多走些都做不到。
鱼郦刻意在辰悟为她把脉时询问:“我刚刚想出去透透气,可走到门边就已大汗淋漓,腿脚再也使不上劲儿,难不成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辰悟正把针灸的物什拿出来,闻言动作一滞,回头看她,清澈的眸中有什么一划而过,他道:“娘子若想恢复,就得每日练习着走路,每日先试着走半个时辰,就算再艰难也得坚持下来。”
得了他的话,鱼郦便咬牙每日坚持练习,尤其选在合蕊出去为她煎药的时候。
练了月余,一直到六月,凌霄花绽放的时节,她总算能像常人一般走路。
金陵城中的局面胶着,一方面,太上皇遍寻赵璟不到,愈加不安,下令招来了颖昌府厢军,颖昌郡守虽曾在明面上效忠于赵璟,但实则一直与太上皇有联络,可谓身在曹营心在汉。
神策卫、京邑守军和厢军将出入金陵的门户把守得严严实实,几乎要挨家挨户搜查赵璟的下落。
到鱼郦听到颖昌郡守率军来京的消息时,她就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皇室政变,殃及池鱼者无数,几乎隔几日就有人找上门求做超度法事,有一户是从前的宣徽院副使,觉慧法师入宫讲经时颇受了他一些照拂。辰悟代师还情,亲自去做这一场法事。
合蕊要去给鱼郦煎药,鱼郦对合蕊道:“我听前院佛堂里有晨会,我想去跟着念一念,午时才归,你若是回来不见我,自不必寻我。”
合蕊担忧道:“娘子能自己出去吗?”
鱼郦寻了方丝帕遮面,装出一副艰难行走的模样,拄着一副早就找来的拐杖,“就这几步路,再者说了,在寺庙里怕什么。”
她前几日趁合蕊出去煎药,悄悄摸过寺内的路,寻条小径,走到假山幽僻处,扔了拐杖,快步向角门奔去。
盛暑的清晨,树叶飒飒作响,落下斑驳影络,她刚要走出假山,忽见有几个男子朝这边跑来。
他们虽着常服,但脚上踏着禁制官靴,鱼郦缩进假山底下,听见他们步步靠近,在外议论:“刚刚还在渠水边,怎得一眨眼就不见了,萧娘子不会是想跑吧?”
“反正我可听说,这娘子在宫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本来差一点当上皇后,不知怎得惹恼了官家,还被下进狱里。”
“咱们可得看紧点,若是把人丢了,官家可饶不了咱们。”
“瞧这话说的,她前些日子还半死不活的,连路都走不利落,怎得突然闹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