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收回目光,坐回书案前,继续翻阅奏疏,淡淡道:“薛兆年来京数日,都没想起来东宫见孤,今日刚刚去提过亲,就迫不及待来了,孤可不觉得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萧……”嵇其羽立即收口,绝不想那个女人的称谓再从自己口中说出,但他又激愤难忍,还是忍不住:“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啊?”
赵璟将批阅完的奏疏放在案上晾着,眼神冷冽如冰,蓦地,轻轻哼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她想干什么。
若说从前还有几分侥幸,她未窥真相,如今这点侥幸已经荡然无存了。看来还是萧琅说得对,她什么都知道,所以义无反顾,什么都可抛舍。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去吧,撞得头破血流也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赵璟拿起另一份奏疏,随口吩咐嵇其羽:“你别在这矗着,去后.庭院看看,还有没有没砍净的海棠树,从今往后,孤再不想看见这东西。”
嵇其羽这些日子亲眼见着赵璟快要把东宫从里到外换干净了。
先是寝阁里的卧榻被衾,绣枕妆台,然后是膳具,最后换无可换,连海棠树都跟着遭殃。
他哀叹一声,揖礼告退。
赵璟在他走后,连翻数道奏疏,健笔如飞,写着写着,忽得把笔扔了出去,将案上所有物件扫落。
泼墨瓷片浑浊在一起,碎花流雨般的狼藉。
他的头又开始疼,那晚的一盏迷药像是在他血液里生了根,时不时就出来作祟,他只觉颅内有万虫啃噬着他的筋髓,钻骨的疼,像随时要炸开。
赵璟痛苦低吟,起身去柜子里翻找,崔春良听到动静进来,恰见他翻出一只冰瓷瓶,倒进嘴里两粒药丸。
崔春良慌忙道:“殿下,御医说过,这安神药不能多吃,吃得多了,会出现幻觉,会……”会逐渐暴躁疯癫。
赵璟靠在柜子上合目顺气,声音嘶哑:“这件事情要瞒得滴水不漏,绝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让父皇知道。”
大魏未来的天子,不可能是一个随时会疯的人。
崔春良当然知道其中厉害干系,忙应是,为赵璟递上一杯滚烫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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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兆年碰了一鼻子灰出宫,心中绝望更甚,只觉前路渺茫,唯剩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