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进度达到100%,是同化所有的怨吗?”赵如眉从与第一波白怨接触,早意识到‘怨’里面有两拨不同意见的存在,如果要划个分类,眼前的就是白怨,而那些偏激得不择手段的即黑怨。
“我也不知道,但目前已经拉拢的数量,我感觉还很少。”白怨摇头,它语气里透着一股哪怕尽力掩饰,仍好似无处停留的彷徨与紧张,这是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感。
“沙垒道跟你们之间,有什么关联?”赵如眉又问了一遍之前就问过的问题。
“关联?”
白怨摇头说:“并没有关联,我们的能量不够了,我该走了。”
“可以帮我搀扶一下她吗?”附身在老妇人身上的白怨抬头看着眼前女子,诚恳请求,“她是我娘亲,只要有机会,我会帮你继续招揽其它怨。或许我们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帮你一起对抗它……”
白怨话还没说完,身体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好在赵如眉及时扶住了。
“芳瞳的儿子?那个附身的真是芳瞳她儿子吗?他死了?”白怨所说的话附近的老人都听见了,他们表现得格外震惊,“作孽哦,陈家不是说是他自个儿跑了吗?害得芳瞳找了十几年……”
“当年陈家里头不是有人说了春喜是被那个小少爷打死的,可瞧着陈家年年施粥那些农田收的地粮也不高,外边的人都说陈家是好人,芳瞳当时也不太信,没想到啊……”知道那段往事的老人直拍大腿。
宁朝今怔怔看着这位名芳瞳的老妇人的生平,上面说她十六岁嫁人,十八岁生了个儿子,二十二岁死了丈夫,流了一胎,一个人拉扯孩子没有再嫁。三十三岁那年,死了儿子,三十五岁嗓子被县衙的人嫌吵闹毒坏了。
余下十几年她不知道儿子死了,走遍风沙县城周围,却都一无所获,就连她的住所与都被小叔一家占了去。她什么都没有了,但还是想找到儿子,为了活下去壮着胆子来到了沙垒道愿意洗衣卖劳力讨口饭吃。
解说手册上没有记这么详细,她怎么来的沙垒道,是从其他老人嘴里拼凑出来的。
宁朝今骤然意识到,解说手册上每一个人的生平里所记录的死亡,那并不只是一个记录,而是真的有一条活生生的命从他们的人生中被割去了。
在其他老人的评价里,芳瞳放在沙垒道也是排得上前列的勤快人。她孤身一人包揽着沙垒道主院里的衣物,后来日子过不下去投奔沙垒道的人多了。这些人里面,男的去垦荒,女的就留着打扫卫生做做饭菜洗衣服。
有人分担活计,芳瞳按理说可以轻松些。谁料她把洗完衣服攒下的时间用来恳地,每天提十桶水灌溉着,一年到头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余一点粮食,特意用来上交给主院这些骨干,请他们留意春喜的消息。
她在沙垒道整整八年,也就前年腿痛得实在厉害,没法再下地。只能把那块地交给跟她住一个院,没了爹娘的一对年轻夫妻打理,她平时就在院子里帮着洗洗衣服,为他们带孩子。
要说血缘是没有的,可相处起来大的顾小的,年轻顾老的,比普通的一家人还亲。
可春喜还是芳瞳心里抹不开的痛。
宁朝今全程听下来,感觉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尤其是得知害死春喜的陈家日子还过得红红火火,这种堵心感越发强烈,喃喃说:“……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