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却是摇头,他明白楚王商的意思,大不了自己死的时候让王后从殉便是,一了百了。他却不得不指出此举的不可行道:“奉父是孝,奉母亦是孝。”
楚王商语塞,新君奉遗命让王后从殉是孝,违遗命保母亦是孝道,于礼法上,只怕也是指责他不得。
昭阳又道:“从来母子相系,大王若要保太子,便不能对王后太过。更何况,王后便是不慈,然未有明罪,如若处置太过,则非王后不慈,乃大王寡恩了。”
楚王商忽然勃然大怒道:“说什么母子相系,与其要寡人投鼠忌器,寡人不如连这‘器’也一并毁却了。”
昭阳一惊,趋前两步,急道:“大王,太子无过!”
楚王商却冷笑道:“愚即是过,庸即是过。异日他若不能节制其母,岂不毁我宗室。”
昭阳上前拱手道:“但有老臣在,断不敢教此事发生。”
楚王商手指轻轻敲着几案,却看向昭阳道:“令尹既如此言,想必有万全之策了?”
这样的眼光太过熟,昭阳忽然灵光一闪,却忽然已经明白了关节所在,无言苦笑道:“大王你又给老臣下套了。”
楚王商这种眼神,他真是熟悉得刻骨铭心,多少年来,但凡是楚王商有了为难之事,要他出头或者要他出主意,便是这般眼神。
此时他恍悟楚王商前头说废说杀,不过是个引子,想借此让自己站出来,为他的后宫妃嫔子嗣具保而已。
想到这里,昭阳不禁有老泪纵横之感,他这一辈子,就是被他的君王坑害和背黑锅的一辈子啊。
想到这些,他只得上前,肃然一礼,大声道:“大王,王后乃是元后,太子册立多年,臣请大王三思。大王若固执已见,臣不敢奉诏。”
他的眼角看到跪坐在角落里的史官,这时候开始奋笔疾书了。
这场戏,演的是王后失德,致使君王震怒,欲废王后,危及太子,有忠臣泣血上书,力保元后储君。
他的声音略大了些,外头便开始有细碎的脚步声疾奔而去。
接下来,就是第二场戏的转折了。
楚王商咳嗽一声,高声道:“那依令尹之见,莫非要等到寡人归天之后,王后大肆杀伐,那时候令尹才会奉诏?只可惜那时候寡人已经不在,也无诏可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