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正如他所料,伪军才刚刚走过先前手榴弹三连爆的位置,就又开始拖延时间了。谁也不肯走在第一排,谁都希望下一个踏中诡雷的倒霉蛋不是自己。
小巴图被伪军的窝囊样子逗得咧嘴而笑,身上的紧张感觉瞬间散去了一大半儿。回过头,低声向张松龄保证,“胖队,你放心。我,我绝对不拖大伙后腿!”
“咱们都是一样的,不存在谁拖谁后腿的问题!当年第一次跟小鬼子打阵地战的时候,我也差点儿拿不起枪来!”张松龄笑了笑,继续低声安慰。第一次拿枪打鬼子,还是在铁血联庄会。大部分会员都逃走了,会长大人也不知所踪,副会长杨大顺更利落,干脆带人洗劫了自家的仓库。只有平素神神叨叨的老军师,带着他和另外几名小伙子,不愿意“白吃乡亲们家的烙饼”,堵在了村口的磨坊旁。用自己的性命,多少捍卫了一点儿被征服者的尊严!
好像已经很遥远的事情了,又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张松龄笑着叹了口气,低下头,再度检查手里的秘密武器。那是一支崭新的掷弹筒,是游击队今年春天偷袭川田国昭的运输队时缴获的,当时还缴获了几挺鸡腿子重机枪和一大批其他枪支弹药。但是因为没想到小鬼子会突然发起偷袭,这些原本可以发挥重要作用的武器都没被游击队随身携带。唯一的这支掷弹筒,还是为了帮游击队训练掷弹筒手才带上的。配合小鬼子特制的四十八瓣手雷,威力不亚于一门小迫击炮。可惜的是大伙只随身携带了十六枚弹药,待会儿战斗中必须一枚枚计算着使用。
“胖队,等打完这仗,你也教我使使这东西呗!”又半闭着眼睛听了片刻机枪声,小巴图回过头,带着几分期盼央求。游击队挑选掷弹筒手时,条件非常苛刻。像他这种心态容易紧张的,当然不具备入选资格。平素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拿着一把空掷弹筒比比划划,自己只有在旁边流口水的份儿,那心情,要多烧得慌有多烧得慌。
“成!”张松龄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等打完了这一仗,你也差不多炼出来了。操作掷弹筒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谢胖队!”小巴图讨好地笑了笑,转过身,继续趴在战壕边缘观察敌人的动向。一百**十米外,伪军们已经走得像乌龟在爬。每向前挪几步,就试探着拉紧战马的缰绳,同时不停地向后回头。
“再拖延,统统死啦死啦的!”在伪军们身后督战的儿玉末次忍无可忍,再度命令身边的机枪手发出死亡威胁。这一回,子弹紧贴着伪军们的头皮扫过去的,吓得后者像肛门被人捅了一般,猛地身体一抽,然后屋里哇啦的怪叫着,再度用脚跟磕打马镫。
可怜的坐骑弄不明白自家主人到底是想前进,还是想原地踏步。也低声嘶叫着,慢吞吞地继续向前挪。一百七十米,战壕中的土八路没有任何反应。一百六十米,战壕中的土八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百五十米,一百二十米,眼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几匹老马就要踏入一百米内了,对面游击队员还是一枪不发。整条战壕都静悄悄的,仿佛里边根本没趴着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