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也不能说是问题!”小吴抬头看了一眼红胡子的脸色,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底气不足,“单纯,单纯从作坊管理的角度,不算什么问题。张中队长家里是开铺子的,知道怎么让学徒出力气干活,知道怎么样才能获取最大的利润!”
“嗯!”红胡子只是轻轻沉吟了一声,对小吴的评价不置可否。
“但是,从其他角度,这个示范作坊,对工人却太狠了些!”小吴斟酌着词句,尽量不用‘剥削’这个字眼,“我是说,他把铺子里头对待学徒和长工那套,几乎照搬进了作坊。每天上工时间固定得非常死,中间上厕所要向工长请假,喝水要请假,上下班时间都固定得死死的。迟到、早退,都要扣工钱,也不管工人们是不是生了病,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工资原本开得就很低,每个月再七扣八扣下来,我怕跟城里头的血汗工厂都有的一拼!”
“哦?!”红胡子脸色迅速涌起一抹怒意,不是因为张松龄苛待工人,而因为小吴故意找茬制造矛盾。“你已经去作坊里头看过了?跟工人聊过没有,这都是他们的意见么?”
“还没!”电讯组长小吴被问得脸色又微微一红,讪笑着解释,“张中队长把管理条例拿过来,让我给他提意见。我怕贸然说了自己的想法,惹他不高兴。所以才想事先跟您沟通一下!”
“那你就先去作坊里干几天活,问问工人们的意见再说!”红胡子上下打量着小吴,低声命令,“手头的工作暂时先交给你的组员,你亲自下工厂里看看。正好,我准备在村子里头给百姓们开个夜校,教他们读书、识字和抗战救国的道理,你也把校长的责任承担起来!”
“我,我”当校长教百姓读书识字,向他们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小吴不在乎。但是去作坊里和满身汗臭的工人们一道去擀毡子,却让他想想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那是纯粹的体力劳动,压根儿不该他这大学毕业的人间骄子去做。虽然就在一分钟之前,他还口口声声代表工人们抗议张松龄的剥削!
“怎么,你怕了?”红胡子不用猜,就能想到小吴的心思。笑呵呵地看着对方,低声激将。
“不,不是怕。我,我家是南方的,没干过擀毡子的活!”小吴当然不愿意认耸,立刻大声替自己辩解。
“那就去试试,不会可以学!相信以你小吴的聪明,半天就能学会!”红胡子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一锤定音,“不用你一直干,只在作坊里擀两个星期的毡子就行了。等你跟工人们混熟了,了解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和难处,再回来提意见,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注:上一节提到韩复渠,这里再补充几句。韩氏当年虽然有很多劣迹,但在主政山东时,却的确把山东省当自己的长久基业建设。请了很多当时的牛人除谋划策,试图从根子上解决农村问题,也曾经大力兴办实业,兴办教育。所以笔者认为,后世提及韩,不应因其过,便掩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