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等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副会长杨大顺,带着十几个杨家庄的青壮,个个手握汉阳造,急冲而入。
这回,张松龄用不到再迟疑了。大拇指指往盒子炮上一顶,就轻松推开了保险。紧跟着,他单手持枪,正对杨大顺的脑门。半个身体却藏在了窗户下,不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杨会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大顺还没等反应过来,先手已失,不由得恼羞成怒。一把扯过拎过赵小栓,劈头盖脸地就是几个大耳光,“小兔崽子,我叫你吃里扒外,我叫你吃里扒外……”
“住手,否则我真开枪了。”眼着赵小栓的鼻子嘴角一起往外冒血,张松龄手指一曲,就准备扣动扳机。杨大顺不敢跟他拼命,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踢开自家亲外甥赵小栓,大声道:“我们几个不是冲你来的。你这个外乡人,也少管我们的闲事。把仓库钥匙交出来,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招惹谁!”
“把仓库钥匙交出来,把仓库钥匙交出来!”其他几个杨家庄的青壮,举着汉阳造,大声威胁。
“仓库钥匙?您要仓库钥匙干什么?”被突然发生的情况弄得心乱如麻,张松龄依旧强迫自己沉着应对。老军师魏丁他们去的是贝勒庄,距离魏庄只有四十几里山路。如果有人发现魏庄的情况不对,骑着马偷偷跑去报信的话,用不了两个小时,老军师和其他几个会长,就会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平叛”。
杨大顺根本不肯跟张松龄废话,把死鱼眼睛一竖,厉声喝道:“干什么,当然是拿走我杨家庄应得的东西。魏老头和他女婿两个从大伙头上刮了那么多,他们爷俩吃肉,总得让我们杨家庄的人有口汤喝!”
“对,拿回我们杨家庄应得的东西。”
“分账,分账!”
几个杨家庄来的大小伙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
“那是用来抗日的钱粮!”张松龄大怒,斥责的话冲口而出。“老军师从来没自己动过一分,所有支出,都记在本子上!”
“抗个屁日!”杨大顺这老实人突然发作起来,话茬子一点儿也不比张松龄慢。“连二十九军都被日本人打趴下了,就凭咱们这几杆破枪,能管蛋用?!谁愿意去送死谁去送死,我们杨家庄的人,才不做那傻帽!”
“对,我们杨家庄的人,不给你们魏家庄的人当炮灰!”
“我们不做傻帽!”
又是一片嚷嚷声,让张松龄如坠冰窟。就在昨天,他还过外边送来的旧报纸,说二十九军跟中央军正联手与日寇鏖战,不分胜负。这才半日不到,居然就又听闻了二十九军已经溃败的消息。可即便心里头再冷,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着杨大顺等人在自己面前,将老魏丁用尽坑蒙拐骗手段才收集到的钱粮物资瓜分。把牙一咬,厉声道:“想分家,没问题。等大当家和军师他们回来,你当面跟他们说。别再靠近,别逼着我开枪。我枪里头有多少子弹,你们自个儿清楚!”
盒子炮很难打得准,可架不住距离近,张松龄手中子弹又充足。况且这些日子,张松龄苦练枪法的模样,众人也都在了眼里,都知道他所言非虚。一时间,还真不愿跟他硬着来,只好一边举着汉阳造威胁,一边七嘴八舌地叫嚣,“你别耽误功夫了!魏占奎他们几个回不来了!趁早交出钥匙,我们大伙也分你一份,免得你没有盘缠回家!”
“你有一把枪,我们有十几把。有种就开枪,咱们谁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