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与其隔屏相对,尽量显得态度温和些:“将军请起,此番乃是有事相求!”
翠禽搬了一个绣墩,郭寅虚坐着,手里接过茶盖碗,抬头,便见屏风后朦胧的素影。
这位江州贵女,有光艳动天下之称,那日随君侯围猎归来,又或是在金明台宴饮,又有不少人见过。人人称赞是不负盛名,只他无缘,并没有得见,一时颇为遗憾。他不好盯着瞧,便低头:“不知夫人有何事吩咐?”
林容挥手,命凤箫奉了托盘出去:“我想锻造几柄小刀,外头的工匠做得不令人满意。又想着君侯去前,曾嘱咐过我,倘若有什么难事,便请将军去办,一准儿没错。”
郭寅闻言便想推辞,这位江州贵女,身份敏感,他可不想多打交道,又见主公屡次折辱这位,日子久了,也就起了轻忽怠慢之心。更何况,这位崔氏女初来时,主公便吩咐派一伍军士监视看管,颇为防备,那时候也没提什么女眷不女眷的话,自然也不把她当做主母来敬重。
不料见那托盘里除了一些图纸,竟还呈着一枚玉牌。
郭寅祖上三代都是雍地之人,家里是雍地名门,自十七八岁便跟在陆慎身边,是嫡系中的嫡系,陆慎的私令自然是认得的,当下万分惊疑,这枚玉牌是主公亲自选的籽料,亲手雕刻,极为喜爱,竟然留给了夫人。
那拒绝的话,便在舌尖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夫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好。”又瞧了瞧图纸,应允:“卑职立刻去办,十日内必定呈上来给夫人。”
十日,林容是不肯等这么久的:“我急着用,将军能不能命工匠缩短工期?”
郭寅点头,艰难:“锻造精铁不必其他,时日一短,铁器的质量便大大降低了,只怕最短也要七日。”
林容缓缓点头:“多谢将军费心。”
第35章
四日后宣州南面一百三十里,平谷大营篝火正盛
夏侯璋在军帐中带甲徘徊,问左右:“许都可有信令传来?”一面忧心忡忡:“你我虽上了降书却领兵在外只怕那陆慎已然见疑。陆慎此人多谋善断,又心狠手辣,我父已经遭了他的毒手吗,只怕迟早调兵……”
董讳身高八尺生平爱食生牛肉力能扛鼎,曾在战阵中三进三出,乃是当世一名猛将站起来拍拍夏侯璋的肩膀:“夏侯兄何必如此忧心你我大军合营五万,驻地平谷易守难攻,在外又有两万骑兵策应,那陆慎便是天兵天将,也一时难以攻破。只待许都河间王信令一到你我又何须怕他?”
河间王信令?夏侯璋闻言更是叹气:“哎,我父虽死一家老小却全在宣州城内,河间王信令一到,只怕便是他们的催命符。我为报袁氏之恩,置妻儿于不顾真乃忠义难两全也。”
董讳心里鄙夷,说什么忠义难两全肚里算计的不全是功名利禄,忒一声,喝问:“夏侯兄,你怎如此英雄气短?想那陆慎小儿,也不过靠着祖上的三万精甲起家,数年间横扫江北。你我如今手中拥五万精兵,在此乱世,如何不开创一番基业?你我昂藏男儿,岂能俯首听命于那陆氏小儿?”
夏侯璋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点头称是,只他向来优柔寡断、谨慎犹豫决断不足,又吩咐标下:“陆慎最擅夜袭,各处岗哨要多加一倍,不可疏忽大意。”
董讳正要嘲讽他叫那陆慎小儿吓破了胆子,便听得外面军士大声疾呼:“敌袭,敌袭,雍军来了,雍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