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沉吟,淡淡呵笑,“有趣真有趣!我十五岁那年,心中宏图大志,男子不可比拟,原来竟是像你。可惜,在你隐弓堂逼迫我师父致死之后,在我和小柒战战兢兢当废物之后,我对野心派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因为我看得太清楚,如盛亲王,金利挞芳,韩唐,你,这样的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却毫无宽仁之心,明明出自私欲,却编造美好的谎言。你要泰赤兀辉煌,超越你父母你先祖所创的荣耀,泰赤兀部落的人成为贵族,分享天下财富,显然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不在你伟大的宏愿当中。还说什么意义?”
节南越说越好笑,“公主殿下,恕我愚钝,你来教教我吧。不过先说好,标榜自己是苍天选中,非要说人天生分为三六九等,牧民就该放牧,农民就该务农,这样的歪理就实在不必了,我不是白傻子。如果照你儿子的说法,魑离部落就该待在草原放马放羊放牛,敢进中原,会被草原之神诅咒!”
延夫人良久不语,随后抬起眼,笑颜明朗,“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为天下人,我只为我族人一支的至上荣耀。只是,世人愚昧,需要说些大道理,才能让他们盲从。”
节南对她的坦承还挺出乎意料,以为这人怎么都会扛着大旗装到底,“延夫人既然明白,就该特别理解我才对。我只为我自己,求安居乐业,平静度日。你生了我,我感谢你。你抛弃我,我憎恨你。如今重逢,我总算知道了你的长相,名姓,来历,就到此为止吧。”
延夫人再度默然抿茶。
“你欠我的。”节南其实很不喜欢啰嗦,今日说了好多话,差不多了。
“你也欠我的。”延夫人缓道,“我欠你二十年养育,你却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