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开眼去,看天上圆月,悄然吐气。人在家里才可以做真实的自己,而她曾经那么讨厌回家,但当那个家毁于火海,她才明白世上再没有地方会无条件包容自己的一切。虽然不清楚王泮林不肯回家的理由,至少此时此刻,他对他姑母展示的这份真性情,足以让她羡慕。
“前几日三司找我们说茶引的事,你肯定拿这个当借口,让连城不得不见你,算我的功劳才对。”芷夫人女扮男装行商,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哄骗的。
王泮林却定心,“我以榷务司和纪老爷的名义说事,但让连大当家松口的,是因我发现了云茶岛私自包出茶树的事实。”
芷夫人显然不知私包茶树之事,先是一惊,随后手掌击桌面,“蠢!即便三司对茶区搜刮得厉害,也不该铤而走险私出茶树。云茶岛更养着贡茶,一旦传出去,掉脑袋都可能。他姓连的不怕,他茶场千户茶农都不怕死么?什么脑子,这是?!”
“所以,姑母只要拿捏着这事,连大当家蹦跶不了,至于那些已经包出的茶树,我也有法子解决,姑母只管安心搬到岛上去。”王泮林说到这儿,推一碟桃酥糕给芷夫人,“姑母,我要冷烟山。”
芷夫人似乎料错了,听到冷烟山三个字,推回那碟桃酥糕,同时推去一碟荷香饼,问道,“居然不要银矿铁矿,却要一座无出产的荒山?”
王泮林一手扣住桃酥糕,一手推回荷香饼,“姑母给不给?”
芷夫人吃一口荷香饼,没动桃酥糕,“等我搬出去才给。”
节南心叹,听听,这是啥对话?她赚个几千贯就累成狗,那两位则把山当成碟中点心,要来推去。唉,她突然很想念喜欢炫富的老爹,并为自己曾鄙视自家俗富而痛心疾首。年少无知真笨蛋,钱就是钱嘛,分什么俗和不俗!
王泮林拿起一块桃酥糕,走到节南面前,往她手里一塞,道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