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做完这一切。人便退了回去,再无多余的打扰,似是早就知道沈著今夜会来一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见纪泱仍没有回来,沈著便起身在纪府里转了起来,借着月光和灯火,几乎能清晰的看清这座府邸的一切。
一切都是曾经的样子。
湖心亭旁边的池塘里种着唐左相最爱的睡莲,岸边的垂柳和曾经一样不多不少十二棵,每一间房屋前都种着牡丹,就连唐蛮闺房前的葡萄树也和曾经一样。爬满整个架子。
房间里亮着灯,沈著在门前站了许久,却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便上前去推门而入。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陈设和十年前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几乎都没有丝毫的偏差。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那套自己从父亲手上软磨硬泡许久,才到手的浅绿色茶壶和瓷杯;再往前看,便是一本翻开的《诗经》,书上标注的字迹,也正是唐蛮的亲笔。字迹温婉。宛如她温柔的笑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翩翩少年入梦来。
自己当时还曾笑话她,完全不相干的两句诗怎么能放在一起。
她仰着头,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两个人认识之前不也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吗?既然两个不相干的人最后可以在一起,为何这两句诗就不能?
再往左边看,床前的衣架上搭着唐蛮十年前穿过的碎花衣裙,离床不远的梳妆台上放着自己当年送她的三支银钗,以及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
十年前她坐在铜镜前清妆淡抹的样子,忽然间出现在心间。
她拿着画笔撅着嘴,很是不开心的看着沈著,我不会画眉。
于是沈著便跑回府里缠了他大姑许久,自己学会以后,第二天便跑来教唐蛮。
犹记得她第一次梳妆打扮后的样子,白皙的脸庞映着朵瓣粉红,青丝如墨染,几缕盘起,几缕垂在胸前,微风轻轻,白色纱裙飘飘,阳光下的少女,宛在云端,纯美如仙。
抬起手正欲拿起其中一支银簪,就听到身后传来极具冷笑的声音。
“此情此景,沈兄是不是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
伸出去的手,迅速的收回,转过头便看到纪泱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里,暗藏冷箭。
沈著微微一笑,清澈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泱手中的瓷杯上,片刻,额头布满阴云。
这屋里除了家具以外的所有东西,早在唐家被抄家的时候就悉数被查封,自己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帮唐蛮拿回这一切。
可如今,不仅所有的东西都物归原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竟坐在他不远处的桌子前,用只有他和唐蛮用过的瓷杯,得意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