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冥主的视线同样也在轮回关的方向。
“逆天而行……”冷漠得似乎无机质的声音缓慢而轻渺,隐隐处暗藏几分亘古留存的慈悲。
“如何?”鬼灯不屑道。
按理说,以眼前这位的身份,也是该奉崇天道的,可她偏偏以身证了法则补全地界,这残留的魂魄反倒已脱出天道。而作为鬼灯自己,它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意外。此般两者凑堆,倒是对这所谓的逆天无感才是。
“熟人。”冥主收回视线,继续专注得熬汤。
老妪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静默麻木的脸缓缓演化出一个表情,似乎是微笑,可寂冷的眼瞳深处,却又散布着浓浓的担忧。
星海之畔,织女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将手中断成两截的玉梭放下,抬起头,遥遥天河另一端,若隐若现的时间殿上,时间神噎正皱着眉观察日月星辰的运行,他身后是匆匆赶来的天神黎。
梭断,为其所牵连的天纱瞬间松散,又化作星沙的本质,自她的身侧倏然滑落天河。长生草幽幽晃动,一双手捧起那散乱的星沙,伸手递给她,织女下意识回头一笑,恋人的魂魄温柔而微笑得坐下来。
“无事,只不过……”她眼中含着泪,“要见证一场终要到来的宿命罢。”
星辰在动荡。
自天界法则彻底完全,周天星辰有了固定轨迹之后,便再未出现这样的意向。上一回星辰运行被扰乱,还是在不周山倒天破开窟窿之时。现如今,什么还未发生,便有这般异象……
*
整个人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阴云笼罩。三界六域大能皆心中有感,然天机被蒙蔽,纵天地伏羲有昊天镜在手,也照不见人间状况。
“你魂魄里那个一直帮你挡住天道的东西,快取出来,”女魃仰头看了一眼,语气越发凉薄,“要瞒不住了。”
这东西应当指的是毕方大神的神扇。问题是他压根没法用。神扇与凤骨纠缠在一起,如果他顺利吸收凤骨化妖,那么扇子或许不会拒绝他的使用,但现今,他怎么可能将其召唤出来。
“怎么回事?”任是欧阳少恭都有些惊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暴露?难道天有所感?可明明神扇在身自动蒙蔽天机。
“不是因你,是因我。”素娘轻轻道。
少恭怔怔望着她,似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凝视着他,安静的脸上依然缺乏表情,那时为他流泪的情景似乎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却只一个眼神,就能揪得他的心脏几乎窒息般疼痛。
他知道,她还是不懂的。就如同她笑的时候那般,如同那些存在只刹那就消逝的感觉,流泪也不受控制,或许那些短暂的情感积聚太多以至于借由泪水这种形态而表现,但那骨子里,由神性所支撑的神念魂魄里,该不懂的还是不懂。
所以会痛,可痛过之后,还是将一切沉淀回最初的满足。奢求得太艰辛,便只留下一点已经足够。
杏衣青年缓缓按住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