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瞬间抓狂:“不是与南方妖主约好了商谈常谷界的归属么?这么一走了之那群蛇精病一定认为是挑衅,难道又得打仗?!”
地界,冥河畔荻花瑟瑟飘扬,连绵往返,在黄泉特有的阴沉氛围中,更显凄然。
一处地势略高的坡地,荻竿撑起的桌子、椅子,单薄得一阵风来就能吹倒,却有两道身影稳稳得坐在那里,因为,那身影也不过只是虚渺无重量的魂体。
徒离穿过界井,沿着彼岸路过来,一眼就望见荻花飞舞中氤氲着白光的魂魄。
芜荻的妖魂仍是一魂一魄,她原想借轮回为人的一世了却情劫,情劫是过了,却又遗失了一段因果。她那在人间妖化的二魂六魄为人魂所玷污,必须再藉轮回将人的一部分洗掉,而且……她在人间留下了一个女儿,人身妖魂的女儿,她认定自己是人不愿跟她走,可她不是人啊,她无奈只能等待女儿属于人的寿命终结,然后将她的妖魂带回妖界重新孕养。于是便又将那魂魄投入人间,而她在黄泉岸边继续等待自己第二世的魂魄归来。
妖魂对面也是个残魂。也算是她的旧识了,可就算芜荻以大妖之资,也无法辨别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生灵。
残魂一袭白裳,宽袍广袖轻飘而静美,浑身的光芒柔和无害,这黄泉阴谲之气却沾染不上他半分。长发如墨,眉眼似莲,有一种属于仙神的清澈与淡漠,身姿却似混合了某种无法分辨的复杂沉暗。仿佛光与暗的重叠,以光显现于世,却有着暗的本质。
芜荻一见他,就知道他是自己要等的人。是的,人魂,虽然她实则并不相信。
当年她在这黄泉岸边也遇上一个魂魄,如眼前这位般同样也是生魂的存在。她欠了她一个人情,所以也帮她守着这条有一个人将要走的路。
徒离自飘扬的荻花中穿出来,两魂都抬起头来看他。他站在桌子前看了眼,伸指虚虚一点,岸土便拱起变幻成一把椅子,施施然坐下。
芜荻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望对面的人。
徒离也不在意,也跟着把视线投往一边。此前芜荻未来地界前,与他其实交情平平。妖界之东为草木族领地,彼时推选东方妖主,按照实力,不是芜荻便是他徒离。作为只差一步便能晋升天妖的大妖,妖界难逢敌手的芜荻之选择,却是叫整个妖界都震惊了,她不但放弃妖主之位,而且分裂魂魄,常驻地界,以致修为大降,晋升遥遥无期。
妖主之位便落在毫无权利欲.望的徒离身上,生生把他绑在东方,若不是当时因芜荻离开,东方无大妖坐镇,南北两域的侵犯差点导致东方没落,他还真也能抛却妖主身份袖手不管。而后妖界暂平,徒离也是来地界寻过芜荻的,无果,但一来二去,彼此倒是熟稔不少。
“你到底是谁?”徒离毫不客气问。
其实,他已经猜到眼前这是什么了。他在人间唯一留下的牵念就是阿青,他知道阿青是不灭之魂,阿青也予他说过,她为另一个魂魄而来,那魂魄便是她永生的因果——现在,那个因果真切得来到他面前。不是鬼童的模样,也不是渡魂的任何一个躯体,既以生魂留于鬼界,这必定是他本来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