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初篁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没有回答也没有停顿。偏殿沿过道走到另一边,便是一汀面水的小阁,辰湮喜欢那里一株扶桑,他便专门叫弟子将这木阁休整过,罗榻软衾,木几香炉,阁前引了水,随细竹假山辛夷芜草建构出一套活景,处处透着股精致文雅。
他把她抱到扶廊的塌边放下,解开系帘的珠坠掩去一面凉风。青玉坛上层既是永夜,受不到光照,温度虽是恒常却总有些清冷若水的凉意。她如今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躯壳,也避不过凡人的疾痛,所以他一向都将她看管得格外仔细。
辰湮捧着新沏好的茶,看他焚完香,摘下墙上挂的琴,“初篁”——小小得唤了声。
他看看她,顿了顿,还是起身把他抱下来放在腿上,拥着她再垂眼校音。
一丝不苟得将那张琴校好音,却像是骤然失了兴趣般索然无味得将其撇开,辰湮看出他心情不好,想了想,把暖手的茶递给他然后张开手环抱住他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里。这种类似于依赖的安慰举动叫他有些哭笑不得,随手把茶杯搁下,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
低沉婉转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阿湮,在为我担心?”
闻言,她把头抬起来望着他,微微抿了抿唇。
“这天地间,万物有灵,却不是所有灵都有魂魄。”厉初篁道,“当年的凤来不过一个琴灵,籍地皇牵引命魂之术而得完整的魂魄与生命……这是一种怎样的术法,阿湮不好奇么?”
他微笑道:“世间传说,伏羲造神,神农造兽,女娲造人,魂魄这种东西,真的各族同一么?命魂牵引之术成,太子长琴为仙,可出自同一双手,这人的魂魄,与太子长琴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