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尽罢,诸位臣工纷纷上供千秋镜,有封王进贡了一面镶嵌着珠宝玉石足足有一人高的铜镜,章平帝一时兴起,当着满朝百官朗声道:“铸得千秋镜,光生百炼金。分将赐群后,遇象见清心。台上冰华澈,窗中月影临。更衔长绶带,留意感人深。”
上供千秋镜是北周开国来便有的传统,但凡盛大节日,各地封王臣子皆会上供千秋镜,以示陛下恩泽,彰显臣服之心。
原是好意,可如今这一面千秋镜却成了攀比巴结的途径,谁能上供一面极尽奢侈的千秋镜,谁便能博得陛下圣心,风气如此实在可笑。
宴会过半,赵清珵有些兴致阑珊。
这样宏大的盛宴越是热闹,赵清珵的心头越觉得一片冷寂。
北周好似天边炸裂的烟花,迟早有一日这一束烟火会烟流云散,
赵清珵坐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的奢靡盛况,脑海中想的却是风雨飘摇的来日。
赵沐霖只看来日不想今朝,他与赵清珵碰杯,笑他杞人忧天。
“润安有一好友,也如你这般,只看今朝不求来日,你与他若见了面,倒是说得来。”
“我哪里是只看今朝不求来日,只是像咱们这种人,赵氏宗亲,皇家子弟,说出去好听,多富贵的出生,可若不是生在望都城中,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赵家的附庸,能有什么来日呢?”赵沐霖笑意浅淡,“润鹤,做赵家人,若没野心便罢了,庸庸碌碌富贵一生,做个趴在皇城脚下蝼蚁,也算是美梦一桩。可若是有野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看透,那才叫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