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川不记得自己在梦境里听到这话脑子里有什么样的念头,就梦醒后来说,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戳戳沈端言养起点肉来的脸蛋:“有什么可开心的。”
沈端言大大打一个呵欠,从睡梦中被戳醒,掀开一小条眼缝看顾凛川,睡眼迷蒙,眼眶里有因打呵欠挤出来的水花:“啊……什么?”
“在梦里,我死了,你开心什么?”
没睡醒的可怜人眨巴眼半天,终于放弃治疗,钻进被窝里闷闷地呢喃着道:“我这是梦吧,唔,肯定是。”
见沈端言又钻回去,顾凛川再次伸出毒手,十分恶劣不堪地掀开覆盖住脑袋的被子,戳向沈端言的脸蛋:“再往里钻,小心闷死。”
“不是梦?”沈端言糊里糊涂地闭着眼睛想了想,如果不是梦,刚才那个什么问题来着……噢,“我死了,你开心什么”,还有在梦里什么的。迷迷茫茫睁开眼,沈端言看着顾凛川说:“你要听实话吗?”
“嗯,你说。”
“物伤其类,如果违反这个原则,只能说明,你做了足够让人违反这个原则的事,这样的话,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虽然才睡醒,但越是糊涂不清的时候,越能不经大脑说出戳死人的话来。
顾凛川:嗯,不用说了。
沈端言迷瞪瞪地“哼”顾凛川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睡觉。留下顾凛川看着窗外黎明渐来,天际略见一丝微光,心情十分复杂。他有种预感,以后再不会有梦境,因为梦境里,沈端言已向他作长别,作别的话是接着“你死了,我挺开心的”这句话说的——我要死了,我也挺开心的,就此作死别,今生事都消。
再看向身边抱着枕头睡得昏天黑地的沈端言,顾凛川竟觉得分外平静,心中那点不安竟在此刻再无影踪。一切都早已经不同,为何还要心生不安,辅臣,他不想做,又有什么难的,还有六年……他完全来得及把想做的事全做完,再安安稳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做土皇帝去。
江西道也好,江东道也好,山南道,淮南道都是十分不错的去处,所谓的土皇帝当然是指外放为一省道台,作为天子守牧一方超品大员。毒草君,怎么可能会热心于归隐山林的生活,打从出仕,六十岁以前,他都没考虑过下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