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接过来,上边是王焕章的用印,沈端言已有日子不见王焕章,两人心底都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这回上门来,沈端言便能想得到为什么了,王焕章肯定是为他自己而来,至于王家,如果要力挽狂澜,王焕章就不应该来找她:“请他去正厅罢,你们看着小红一些,这几日总乱咬东西,尤其爱咬手,这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小红眨着黑亮黑亮的眼睛,可无辜可无辜地看向沈端言,仿佛在说:娘,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端言摸小红脸蛋一把,转身出门去,穿过池塘和回廊,再经过中庭和花园,这才到正厅。王焕章形象倒没和从前有什么太大出入,还是那样世家子作派,光风霁月,仪范出众,唯眼神里会泄露些许惆怅与无措。
“焕章。”虽不喜,但沈端言也不觉得王焕章有什么错,毕竟他与几个少年相交,也没做什么太过的事情来,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稍加利用而已。
“端端姐。”王焕章的眼睛明显有一丝泛红,纵心性强韧坚忍,纵从小就懂得耍心机玩花招,但依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遇到这样大的事,感觉一下子连天也要塌下来一般。王家嫡支好好的时候,王焕章对他们咬牙切齿,如今他们眼看着全部要倒下,他才知道那是一柄多么大多么强硬的保护伞。现在保护伞荡然无存,他在长安城里的处境也不可同日而语,除萧霄他们几个,甚至旁人连看到他都恨不能绕道走。
萧霄他们固然可以帮他一些,但拿着朋友所赠的财物,去山野小地度过庸碌的一生怎么可能是少年人的追求。他虽没想过要爬得多高,但也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再做仰望羡慕王家嫡支子的偏支子,也不再做仰望羡慕自己一母同出的亲兄弟的王家子。只是如今,他别说爬高,就是想走上那条路都难,他现在能选择的路并不多,沈端言就是其中最稳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