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公,你也是在州府里边当过主官的,不知道对我所描述的这种情形是否感觉很熟悉?”冯紫英笑呵呵地道:“或许十多二十年前您在下边的时候也有此类情形,但未必有如此司空见惯,但我要说,现在却是举目皆是,若是不这么做,反而罕见了。”
柴恪忍不住砸咂嘴,“紫英,你这说得有些过吧?顺天府诸州县都是这般?”
“柴公,绝无夸大其词,更无虚言。”冯紫英言辞恳切,“举个例子吧,冬春兴修水利,去年八月间府里就给各州县下要求,我还专门安排一名通判对接督导,但截止到去年九月要求上报修建计划方案时,仅有二十二个州县上报,而且还有七个州县所报方案粗糙不堪,十四个州县沿袭前年计划,一字不改,责令整改之后,仍然有六个州县的方案计划难以实施,……”
“我就不明白了,制定一个计划方案就那么难么?”冯紫英很有些愤懑味道:“各州县都有工房、户房,吏员也不少,这都是每年需要做的常规事项,究竟是他们每年都在糊弄府里,还是习惯成自然,根本就没怎么做?”
“好吧,这方案计划做得差点儿就差点儿吧,那你总得要干吧,计划方案都提出来了,府里也去了人指导督导,除了州县自身筹措部分钱粮,发派劳役,府里也拨付了一部分钱银,这等情形下,这笔钱银粮食真的很金贵了,结果呢?”
柴恪头皮都有些发麻,看样子这冯紫英嘴里又要吐出一大串让人难堪的情形来了。
“起码到现在,也就是距离冬春兴修时间截至只有一个月时间了,我专门派人私下里去暗自调查了,二十七个州县中,完成计划一半以上的不到六成,也就是说有十一个州县连一半事项都没完成,其中更有三个州县几乎没怎么动,嗯,大概有八个州县做了一些面子活儿,糊弄遮掩一下,这怎么说?我都不明白了,这帮家伙日后怎了来和我解释?或者是他们也觉得随便找几个客观理由来搪塞,我会和吴大人那样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这就提到吴道南,柴恪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