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自我入仕以来,就没有感觉到朝廷哪一年宽松过,每年不是这里出事儿,就是那里挺不过去,年年如此,您都说先把眼前难局熬过去,那明年如果更糟糕怎么办?”冯紫英也是面带沉重之色,“治标不治本,只求眼前安稳,迟早要出事儿啊。”
张怀昌何尝不知,但问题是现在朝廷的情形是只能先治标,把局势控制住,才能说其他。
“我知道紫英你在担心什么,皇上和内阁也应该有所考虑,但天家的事情,有时候外人不便置喙,内阁有时候也难。”张怀昌揉了揉太阳穴,“很多东西在没有真正暴露出来的时候,你只能静观其变,否则一旦提早介入了,也许就会被人视为是有意撩拨引导,这顶帽子你我都是扛不起的。”
离开兵部时,冯紫英心情很沉重,说来说去,朝廷诸公都还是不太愿意介入这天家之事,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对未来的局面有些看不清摸不准,所以大家都愿意坐等局面落定再来。
反正无论是谁坐上皇位,都不可能绕得过士林文臣们,所以他们是稳坐钓鱼台。
问题是这种拖延可能引发很多意想不到的风险,甚至可能为内外敌人所乘,这一点朝中诸公似乎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自己该做些什么来挽转局面呢?冯紫英苦思,自己在顺天府之后,具体事情权力更大了,但是对朝中诸公的影响力却小了,不想在翰林院的时候,主要心思就是了解情况,谋划策划,无论是六部尚书还是那个诸公,乃至皇帝,都可以侃侃而谈,无需顾忌其他。
但现在不一样,你稍稍超出范围,就会被其他官员视为你这是好高骛远或者杞人忧天,那些人的抵触情绪也很大,所以冯紫英还得要好好琢磨一番。
思前想后,冯紫英还是觉得要去齐永泰那里走一遭,不把自己心里的担心说透,他始终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