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里屋,见王熙凤斜靠在大红金线蟒杭绸锦垫,一床天青色的五彩迷花缎面被盖在腿上,额际居然敷了一张热毛巾,还真的是有了点儿弱不惊风的生病模样,弄得冯紫英都是一愣。
“哟,凤姐儿,真的病了?”冯紫英走近就要去摸她的脸颊,看看有没有发烧。
王熙凤一惊,瞪起眼睛,以手挡开,“铿哥儿,放尊重些,莫要叫人笑话。”
“让谁笑话?平儿么?”冯紫英也不在意,既然不让碰,他也不强求,一歪屁股坐在另一边儿,平儿早已经拿了一个同样的素色靠垫过来放在他背后,这边也替他拖了靴子,缩脚上炕,“红玉看样子也是被你收服得死心塌地了,再说了,你不是很快就要出去了么?还怕什么?”
“哼,怕人言可畏。”王熙凤有些烦躁的一翻身坐了起来,“你们男人倒是什么都不怕,我便是出去了,难道就不和外人打交道了,就不和这边儿的亲戚们走动了?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冷言讽语的挤兑,谁受得了?”
冯紫英哑然失笑,这女人是在无事生非,找茬儿了啊。
她王熙凤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了?
或者说,反而是和离了之后,有了私情,反而在乎这个了?
这倒是由此可能,原来没做过这等事情,自然底气十足,什么也不怕,但是恰恰有了这种事情,反而就心虚气短,听不得这些话了。
“凤姐儿,若是连这点儿都受不了,我劝你趁早给贾琏认个错,又或者哀求老太君和太太让你继续留在这荣国府里吧,这里不能住了,可以去住大观园里啊,也好图个清静,这样就没什么闲话。”冯紫英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