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刘陵收回手指,轻抚着嘴角。“我有一种感觉,你阿兄现在可能在这里。”
“这里?”梁郁看了一眼地图,不由得轻笑一声:“阿兄给你托梦了?”
“他现在身边有大宛公主,哪里还顾得上给我托梦。”刘陵撇了撇嘴。
“大宛公主会跟着他去战场?”梁郁坐到刘陵身边,帮她将滑落的外衣拉拉好。“行了,你就不用担心了。相隔万里,你担心也没用,不如安心等好消息。”
刘陵站了起来,上了床,拥被而坐。梁郁上床坐在她身边,用肩膀拱了拱她。“还在想?”
“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刘陵沉思片刻,又说道:“最近天子的情绪如何,有没有什么异样?”
梁郁脸色微红。“天子心思深沉,我看不出有什么破绽。不过,他经常叹气,而且很少提西域的战事。有好几次,他刚开了口就又放弃了,好像有什么担心似的。”
“还能有什么担心,无非是既想你阿兄拿下西域,又怕你阿兄尾大不掉,让他难堪。”
“阿兄……会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刘陵摇摇头,轻叹一声:“其实,我是不希望听到什么大捷的消息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阿兄不是一个会藏拙的人,天子对他多有忌惮,如果不是因为西域情况紧急,天子岂能放他出长安。既然出去了,那就别再回来了。”
梁郁偷偷地看着刘陵。“阿兄不回来,你怎么办?”
刘陵淡然一笑。“我还能怎么办,做我的富贵囚徒呗。虽然相隔万里,总比一起做囚徒好。庄子说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和你阿兄的情况就是如此。”
梁郁叹了一口气,双手抱着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其实……他们都是不世出的英雄,只可惜他们的想法分歧太大,最后恐怕难以善终。翁主,我其实和你一样担心,既怕战事不利,又怕战事太顺利。阿兄回京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他们决裂的那一天。”
刘陵转过头。“你也看出来了?”
“我别的本事没有,察颜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天子烦恼,不就是不知道如何处置阿兄嘛。阿兄有用兵之能,是罕见的神兵利器,可是对天子来说,他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总怕会伤着自己,想用又不敢大用,着实煎熬呢。”
“你是怎么想的?”
“我?”梁郁愣了片刻,反问道:“如果翁主身处天子的位置,又该如何处置?”